可是,那一抹流於眼角眉梢的神情,分明是容不下任何人與之並存的冷硬與……殘酷。
居高臨下地盯著牆角那團肮髒的汙物,那張吻過自己萬千次的溫柔嘴唇,微微上翹,完美的弧度滲出譏諷的微笑。
這樣的司徒月波,她何曾見過?!
他此刻的存在,令到暖氣充盈的空前變得地凍天寒,讓每一絲流動的氣流都成為了能輕取人性命的利刃,一點一點,不見血光地割著她的心髒。
嘩嘩~
大小正好的水流從龍頭裏淌出,他彎下腰,細細洗刷自己的雙手,若無其事,一如剛才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鍾旭扭過頭,失了魂般靠在門邊,兩手下意識地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裏麵那個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不會的,一定是個誤會,司徒月波怎麼能做出……那樣的事?
他不會騙她的,絕對不會!
從頭到尾,他是自己最最信任的人哪……
持續不斷的流水聲嘎然而止,緩慢而硬朗的腳步隨即響起,一步一步朝外頭而來。
聞之,鍾旭心頭大驚,來不及作任何打算,本能地拔腿就跑。
她空蕩蕩的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此時此地,絕不是同他攤牌的好時機。
尚未正麵交鋒,她已陣腳大亂。 ^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網^o^友^o^整^o^理^o^上^o^傳^o^
奔跑,奔跑,飛快地跑,鍾旭一鼓作氣地在幾秒鍾內把可怖的衛生間甩在了看不到的後頭。
隻有跑,不停地跑,這樣或許才能擺脫不想看到的東西。
簡單到愚蠢的念頭,卻是鍾旭此刻唯一的想法。
一路狂奔,直到衝回了餐廳,看到了麵前熟悉的情景器物,看到了來來去去非常正常的男男女女之後,她才減下了速度,麵如死灰地奔回到自己的位子,軟軟地倒在了舒適如初的座椅上。
誰能告訴她,下一步,要怎麼做,做什麼?
鍾旭撐起身子,抓過桌子上的水杯,一口飲盡。
冰涼的液體從口裏蔓延到身體最深處,試圖澆滅她無法控製的疑亂火焰。
要鎮靜,必須鎮靜,不可以亂,不能亂……
她顫唞著手,放下杯子,念經一樣告誡自己。
事到如今,不再有任何猶疑。
事情的真相,她一定要知道,不論好壞。
她一直以為他帶給自己的生活是那麼幸福,可是一旦有朝一日被她確定,她的“幸福生活”隻是一個存活在謊言裏的假象,她該如何麵對?
“從一開始你就被騙了……嘿嘿……太蠢了……蠢女人……”
女鬼陰晦又惡毒的笑聲仿佛又在背後響起。
鍾旭難受地抱住頭,那女鬼說的蠢女人是自己嗎……一開始就被騙了,被騙的人也是說自己嗎?
還有司徒月波,他殺她之前說的什麼多嘴的女人不會有好下場,表示了什麼?這難道不是變相地承認了那女鬼說了他不愛聽的同時也不能被外人聽的話麼?
誰都知道,從古到今,世間有一種自我保護的方法,叫做……殺人滅口。
天,她怎能把同榻而眠的至愛與殺人滅口這等行徑想到了一起?!
她迷亂地放下手,煩躁地抬起了頭。
“嗬嗬,怎麼盤子裏的東西一口也不動啊。”
司徒月波明媚的笑臉突然出現在她空洞的眸子裏。
鍾旭倒吸了一口冷氣,手一斜,碰翻了桌邊的空水杯。
“小心。”司徒月波眼疾手快地一擋,把即將粉身碎骨的杯子搶救下來,擺到了安全地方。
“你……回來了……”鍾旭看了他一眼,極其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後立刻移開了目光。此時,她根本不敢與他對視。
司徒月波坐下來,指著襯衫上的汙漬笑道:“嗯。可是根本弄不幹淨,看來今天要穿一下午髒衣裳了。”
“哦……”鍾旭局促不安地把頭扭向窗外,心不在焉地應道。
“你臉色不太對啊,又不舒服了?”司徒月波追逐著她刻意躲避的眼神,奇怪不已,“東西都涼了,怎麼,沒胃口了嗎?”
“啊……是啊,突然就不餓了,不想吃了。”她仍然看著窗外,不肯轉過頭。
“咳,怪物一個。剛剛還跟個難民一樣嚷餓……”司徒月波不以為意地嗔怪道,隨即端起咖啡飲了一口,也把目光投向窗外,“嗬嗬,太陽出來了呢,難得這兩天下午都是這麼好的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