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巴希達有那把劍呢?要是鄧布利多把它托付給她了呢?”

哈利考慮了一下這種可能性。巴希達現在應該是年歲很老的老太太了,而且據穆麗爾說,她還老“糊塗了”。鄧布利多會不會把格蘭芬多的寶劍藏在她那兒?如果真是那樣,哈利覺得未免太冒險了。鄧布利多從未透露過他把寶劍掉了包,甚至都沒有提過跟巴希達的交情。但現在不是懷疑赫敏推理的時候,她正出乎意料地讚同哈利最熱切的願望。

“是啊,有可能!那,我們去戈德裏克山穀嗎?”

“去,但必須考慮周密,哈利。”她現在坐正了,哈利看得出,又能夠有一個計劃,使她的心情像他的一樣振奮了許多。“首先,我們得披著隱形衣一起幻影移形,幻身咒可能也用得上,要麼你主張一路都用複方湯劑?那樣就得搞到別人的頭發。哎,我覺得我們最好去搞點,哈利,偽裝越多越好……”

哈利任她說下去,每當她停頓時便點頭附和,但他的心思已經離開談話,因為從發現古靈閣那把劍是贗品之後,他第一次興奮起來。

他要回家了,要回到他有過一個家的地方。如果沒有伏地魔的話,他會在戈德裏克山穀長大,度過每個假期。他會邀請朋友到家裏來玩……甚至可能有弟弟妹妹……給他做十七歲生日蛋糕的就會是他的媽媽。因為想到即將去訪問這一切都被奪走的地方,他所失去的生活從未像此刻這樣真切。那天夜裏赫敏上床睡覺之後,哈利悄悄從串珠小包裏取出他的背包,翻出海格很久以前送給他的那本相冊。幾個月來,他第一次端詳著父母的舊照片,他們在向他微笑招手,他就隻剩下這麼一點紀念了。

哈利很想第二天就去戈德裏克山穀,但赫敏另有主張。她相信伏地魔料到哈利會去父母逝世的地方憑吊,因此她堅持要確保偽裝最充分之後才能出發。所以,整整過了一個星期——他們從聖誕節前購物的麻瓜身上偷到了頭發,又一起在隱形衣下反複練習了幻影顯形和移形——赫敏才同意啟程。

他們要在黑暗掩護下幻影顯形到那個村子,所以黃昏時兩人才喝下複方湯劑,哈利變成一位禿頂的中年麻瓜,赫敏變成了他那瘦瘦小小,有點像老鼠的妻子。她穿了件扣得嚴嚴實實的外衣,裝著他們全部家當(除了哈利戴在脖子上的魂器)的串珠小包塞在外衣裏麵的口袋裏。哈利把隱形衣披到兩人身上,然後便一起旋轉著進入了令人窒息的黑暗。

心跳到了喉嚨口,哈利睜開雙眼。他倆手拉手站在一條積雪的小巷中,頭上是深藍色的蒼穹,第一批星星已經在閃著微光。一些房子立在窄巷兩旁,窗戶裏的聖誕裝飾閃閃發亮。前方不遠處,金色的街燈顯示出那裏是村子的中心。

“這麼多雪!”赫敏在隱形衣下悄聲說,“我們怎麼沒想到雪呢?千算萬算,還是會留下腳印!必須把它們銷掉——你走前麵,我來——”

哈利不願意像啞劇中雙人扮的假馬那樣進村,身上蒙著東西,邊走邊用魔法掩去足跡。

“脫掉隱形衣吧,”哈利說,看到赫敏顯出害怕的樣子,“哦,沒事的,我們變了形,周圍又沒人。”

他把隱形衣塞進外衣裏麵,兩人沒有羈絆地朝前走去。冰冷的空氣像針紮在麵頰上,沿途經過更多的房子:任何一座都可能是詹姆和莉莉曾經住過的,或是巴希達現在住著的。哈利望著那些積雪的前門、屋頂和門廊,自問是否還能記起一二,雖然內心深處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自己才一歲多一點。他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那所房子,不知道被施了赤膽忠心咒的人死掉後會發生什麼情況。小巷向左一拐,村子的中心——一個小廣場呈現在他們眼前。

廣場中央有一個戰爭紀念碑狀的建築,半掩在風中的聖誕樹後麵,周圍張掛著彩燈。這裏有幾家店鋪、一個郵局、一家酒吧,還有一個小教堂,彩繪玻璃的廣場對麵放射著珠寶般的光輝。

這裏的雪都壓實了:被人們踩了一天的地方硬邦邦、滑溜溜的。村民們在他們麵前交叉往來,被街燈短暫地照亮。酒吧門開關時傳出片斷的笑聲和流行音樂聲,又聽見小教堂裏唱起了頌歌。

“哈利,我想今天是聖誕前夜!”赫敏說。

“是嗎?”

他已經忘記了日期,兩人都好幾個星期沒看報紙了。

“我可以肯定。”赫敏說,眼睛望著教堂,“他們……他們會在那兒,是不是?你爸爸媽媽?我能看到那後麵的墓地。”

哈利感到一陣顫栗,那不止是激動,而更像是恐懼。現在距離這麼近,他倒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看了。也許赫敏了解他的感受,她拉起他的手,第一次領起路來,拉著他往前走。但走到廣場中間時,她突然停住了。

“哈利,看!”

她指著那塊紀念碑。在他們走過時,它起了變化,不再是一塊刻滿名字的方尖石碑,而是變成了三個人的雕像:一個頭發蓬亂、戴著眼鏡的男人,一個長頭發、容貌美麗善良的女人,還有一個坐在媽媽懷中的男嬰。雪花落在他們三個的頭頂,像鬆軟的白絨帽。

哈利走到近前,凝望著他父母的麵龐。他從沒想過會有一座雕塑……多麼奇怪,看到石刻的自己,一個快樂的嬰兒,頭上沒有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