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她提出無罪申訴?她搞不清你的提議,這表示她沒辦法為自己申訴。你一定認為她有機會辯護,否則不會提出這種建議。”

他冷笑,“我搞不懂你為什麼會這麼想,蕾伊小姐,不過你似乎認定我們對不起奧莉芙。”他在一張紙條上匆匆寫了個姓名與地址。“我建議你在獲得任何錯誤結論前,先與這個人談談。”他把紙條朝她彈過去,“他是我們原本打算請來替她辯護的律師,狄茲先生。不過她堅持己見,不肯答應,所以他後來沒有出庭替她辯護。”

“可是,怎麼會這樣?她怎麼能堅持己見?”她蹙眉,“如果我的口氣聽來像在雞蛋裏挑骨頭,我覺得很抱歉,克魯先生,請相信我,我並沒有預設任何對你不利的立場。”她說的可是真心話?她自己也不知道。“我隻是從一個困惑的旁觀者的角度提出問題。如果這位狄茲先生有權對她的所謂‘精神狀態’提出嚴重質疑,那麼無論她是否要求法庭聽她的辯解,他都理當堅持才對。如果她精神失常,就算她自認很正常,司法體係也責無旁貸,應當去鑒定其是否屬實。”

他的氣焰稍稍收斂了些,“你用的字眼非常情緒化,蕾伊小姐。問題不在於提出關於她精神失常的申訴,而在於因她精神失常所減輕的刑事責任。不過我了解你的意思。我是刻意用“她堅持己見”這些字眼的。事實上,在她出庭應訊前幾星期,奧莉芙寫了封信給內政部長,表示她想了解,依據英國法律,她是否有權提出有罪的申訴。她聲稱,冗長的辯論所帶來的強烈壓力對她毫無幫助,隻會加深她父親的痛苦。於是她的出庭日期順延了,她被安排接受了幾次精神狀況的診斷,以了解她是否適合提出這種申訴,結果她被認定精神狀況良好,有權自訴有罪。”

“老天!”羅莎緊繃著嘴唇,“老天!”她又叫了一聲,“他們的認定有沒有問題?”

“當然沒問題。”他注意到自己隨手擺弄著的那支煙已垂下一串煙灰,不耐煩地伸手把煙撚熄。“她很清楚會有什麼結局。他們甚至告訴過她被判的徒刑可能有多重。她對坐牢也早有心理準備。出庭前她已被扣押了四個月。老實說,就算她願意替自己辯解,還是於事無補。要求減輕刑責的證據太過薄弱。我懷疑我們能否說服陪審團的成員。”

“而你在信中說,你還深信她是具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患者。這又是為什麼?”

他指了指桌上的檔案夾。“我看過吉宛和琥珀兩人的屍體,是在她們被從廚房移走前所拍的照片。那地方血肉模糊,簡直像個屠宰場,我沒見過這麼恐怖的景象。我不相信一個精神狀況正常的人會對別人這樣殘暴,更何況是對自己的母親和妹妹。”他揉揉眼睛,“無論精神科醫師怎麼說,你也必須記住一點,蕾伊小姐,精神失常能否診斷得出來,至今仍無定論———奧莉芙是個危險的女人。我建議你和她相處時要格外謹慎。”

羅莎關掉她的錄音機,伸手去拿公事包,“我想人是她殺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他瞪著她,像是她說了什麼髒話似的。“當然毋庸置疑,”他厲聲反詰,“你在暗示什麼?”

“我隻是忽然想起,精神科醫師診斷奧莉芙神智正常,而這件凶殺案又是泯滅人性的不正常行為,兩者之間顯然有矛盾,一個簡單合理的解釋就是,她並沒有犯下這件案子,隻是在替人頂罪。”她站起來,看到他緊繃的臉,聳了聳肩,“隻是突發奇想罷了。我同意這不大合理,不過這案子中沒有一件事是合理的。我是說,如果她真是精神失常的殺人犯,她就根本不會在乎她父親是否會因審判而飽受煎熬。謝謝你提供寶貴的時間,克魯先生。我自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