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半尺長的距離,明月仍能感覺到他的怒氣,正在以光速發酵升騰。
就聽到他問了黃建軍一句什麼,而後,他的手扳著車玻璃,不知怎麼劃拉了一下,車窗竟開了。
隨著大量新鮮空氣湧入車廂,明月快要被折磨發瘋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你坐窗戶這邊,會舒服點。”他建議說。
明月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又向前挪了挪,把臉湊近車窗。
誰知,還不到五秒,“啊——”明月尖叫著縮回腦袋,一臉驚恐地指著窗外,哆哆嗦嗦說:“外麵……外麵是懸崖……”
自從母親去世之後,她患上恐高症,從不去高的地方,可現在,外麵,距離麵包車一米不到的地方,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這次,不僅對麵的男人笑了,就連黃建軍也在汽車轉彎之後,扭頭瞥了一眼瑟瑟發抖的明月,哈哈大笑,“紅山鎮四沿圈(周邊)都是這種路,你連這都害怕,那以後還咋出門!”
明月閉上眼睛,脊背緊緊貼在車廂壁上,緊張起來,暈車的感覺倒是輕多了。
她正在想司機開車可能也是因為精神專注而不暈車的時候,她坐的車卻突然減速,就聽到黃建軍一聲咒罵,隨後,麵包車停在狹窄的道路中央,不動了。
明月睜開眼睛,朝對麵望去。
“糟糕。”對麵男人說了一句,就跟著黃建軍下車去查看車況。
明月把髒掉的袋子扔出車窗,然後,眼巴巴地瞅著車子前方黑乎乎的兩道影子,祈禱他們能順利到達紅山鎮。
過了大約七八分鍾光景,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車。
“車壞了,修不好,隻能等拖車拉回去。”對麵男人上來就告訴明月這個壞消息。
明月此刻真的想哭。
天已經黑了,她帶著那麼沉的行李箱,隻能留在這裏等拖車嗎?
“對不住了,兄弟,你到了紅山鎮給縣裏修車廠打個電話,我就在這兒等他們。”深山公路沒有通訊信號,手機成了擺設,黃建軍隻好一臉黴相的拜托陌生的男人。
明月又氣又委屈,“那我怎麼辦,我可是包了你的車!”
黃建軍擰著眉頭,濕漉漉的短發貼在頭皮上,樣子很是凶惡,他開始數落明月,“你這個人恁不講理類,你說你要去紅山,沒人拉你,我看你可憐,才拉你過去,你也看到了,晴天走一趟都危險,別說是雨天了。車子壞了,你當我故意啊,我要在這裏凍上一晚,才能被拖回縣城去,這個損失,你賠我類!”
明月畢竟是個年輕姑娘,又是頭一次到這種窮鄉僻壤來,看情形,這個啞巴虧她是吃定了。
就在她心生絕望,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對麵的男人卻主動開口說話了。
“她是包了你的車沒錯,可人家也沒逼你是不是。你想賺錢,還收了人家全款,你就該把人送到紅山。如今車壞了,說再多也沒用,我看不如這樣,既然你已經跑了大半的路程,不如就退她些錢,她要是想回縣城,就跟你在車上等拖車,要不願意等,就……”他把話頓住,朝明月看了過去。
“就跟我走。”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