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子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所以你就趁美術課的時候偷偷溜出去殺人咯?”
“嗯,對。”
“那,你的畫呢?那是你假裝在美術課作畫的布局吧?”
紀子一邊說,一邊麵帶為難地笑著。
“布局……。沒想到在現實生活的對話裏,竟然會用到推理小說的用字。”
“是啊……那的確是製造不在場證明的布局。”
“那麼,那張替換的畫呢?那也是……”
“對,因為你在木框寫字,所以為了隱瞞把畫換掉的事,我隻好這麼做。”
“那後來,你的解釋……也是謊言嗎?”
“對。”
紀子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那你說過喜歡我的事,也是謊言嗎?”
秀一凝視著窗外。即使在心裏有著萬般的無奈,相對地,天空仍是萬裏無雲的晴朗。
“是啊,是謊言。”
秀一說著,一邊閉上眼睛。
紀子一下子陷入沉默。正當秀一準備開口時,紀子嘶啞著嗓音質問道:
“……你為什麼要殺了石岡?”
“那家夥握有我殺曾根的證據,來跟我勒索。”
“……是嗎?”
接下來,對話突然中斷了。秀一轉身,紀子的右手握著畫筆,直愣愣、失神地呆坐在椅子上。
看到她這樣,秀一內心真是痛苦至極。可是,還剩下一件重要的事要辦。當他正準備開口時,紀子抬起頭來。
“哪,這個……”
紀子手裏握著一樣東西,遞了過來。
“你是來拿這個的吧?”
慢慢地,紀子張開細長白淨的手指。在她手上的,是顏料管。顏料管上標示的文字,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
上麵寫著:“氧化鉻灰色”……。
“為什麼……”
秀一耗盡精力擠出這句話來。
“你看這幅畫。”
秀一再次看著那幅畫著蒼鬱森林的畫。支配全圖的主色調,全是綠色。從接近黑色的暗綠色,漸層地綠至淺淡,而“氧化鉻灰色”是接近灰的綠色。
“你用了那個顏色?”
紀子點了點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答對了!最近我的畫風有點改變了,想用一些以前沒嚐試過的顏色……”
也許是眼淚的關係,後麵幾個字聽起來模糊不清。
她的用色之所以會改變,也許是因為被背叛而傷心的緣故吧?因為自己老耍這種小聰明的策略,到了最後,將她傷得更深了。
“我用了這顏色以後才發現的。盡管我人再笨,也感覺得出來,這顏料管比其他的顏料管重了些。我明明一次都沒用過,可是它封口的地方卻髒了。從旁邊擠管子的顏料時,感覺裏麵有硬硬的東西……”
“是嗎?”
“會做這種事的,除了你不會有別人了。我曾把它拿出來過一次,反正我也很清楚,你根本不可能寫什麼情書給我。這個應該是寄物櫃什麼的鑰匙吧?”
秀一無法回答。
“算了,我不想再問了。東西現在已經回歸原狀了,現在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紀子的聲音,因拚命忍著不哭出來而顫唞著。
秀一一語不發地把東西收了下來。
小小的“氧化鉻灰色”的顏料管,拿在掌心裏,卻有如千斤重。
雖然山本警部補口上說證據確鑿,其實是謊言。若非如此,他不可能那麼迫切地想拿到我的自白。昨天也是,若他有充分的證據,應該不需要大費周章地找我去問話,大可徑自逮捕才對。給自己今天上午的時間,也是害怕我出爾反爾吧。也就是說,自己還有一點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