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初,卡倫的父親被逮捕入獄之後,她的母親及姑姑開始向她施壓,要她作證她父親不曾猥褻莎拉。由於卡倫沒有證據證明她父親是否清白,所以她不願意出庭作證。卡倫事無巨細地向我描述她和卡特裏娜——她母親——最近的一段對話。
“你爸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卡特裏娜尖叫。“他才不會傷害小女孩!”
“噢,會的,他會,”卡倫答得冷靜。
“你在鬼扯什麼?”卡特裏娜大喊,指控意味遠大於驚訝。“我猜你以為他曾經侵犯你,跟你發生性關係!”卡倫低下頭,沒有回話。“那都是你想象出來的!”卡特裏娜習慣強迫別人接受她的意見,致使她越來越口不擇言。“說不定根本就是你自己想虐待自己!一定是你自找的!反正全是你想象出來的!”卡特裏娜越來越偏執,不留情,卡倫好想吐。每次碰上這種時刻,卡倫總要懷疑記憶是否出了問題;但她旋即想起父親拿電線縛住她的手腳,將她綁在他床上,過去的一切再度變得真實。
警方要求為莎拉進行檢查,確定是否遭到性侵犯,卡倫同意了。莎拉的檢查一無所獲,但妮娜卻有遭受性侵犯的創傷。卡特裏娜和卡倫的姑姑皆表示她們不相信卡倫的父親會對任何人做這種事,她們要求卡倫去把父親保出來。卡特裏娜尤其心急,因為隻要她丈夫在牢裏多待一天,家裏就少一天收入。卡特裏娜不斷懇求、威脅、羞辱卡倫,企圖逼她交出1000美金的保釋金。
卡倫的父親也每晚從牢裏打電話給她(費用當然是她出),每晚不止一次;但卡倫拒絕付費接聽。由於父親天天打電話騷擾她,煩得她頭痛欲裂嚴重到嘔吐的地步。負責此案的弗萊厄蒂警官告訴卡倫,假如她父親再繼續打電話騷擾,請她隨時通知他。卡倫拒絕了,因為她害怕父親挾怨報複,也不想再承受母親更強烈的憤怒。
1992年4月初,卡倫的姑姑將她父親保釋出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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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希望我出庭為我爸作證,”卡倫的聲音越來越小,“而我丈夫一直怪我。”她重重歎了口氣,跌坐在椅子上。她看著我,眼裏滿是絕望,“活著好累,我再也不想應付這些了。”
母親,父親,丈夫,自殺。快,我得趕快決定先對付哪一個。
第一部苟且偷生 父親被捕(4)
“你母親要你作證?”我問。
“對。她要我說我父親不曾侵犯我。”
“你想怎麼做?”我問。
“我想死!我夢到好大的手掐住我的脖子,我不能呼吸……我嚇醒,大口喘氣,可是當我再度入睡,同樣的夢境卻一再出現。”卡倫用手捂住喉嚨,奮力吸氣,仿佛她尚未脫離夢境。
“雙方律師曾要求你出庭作證嗎?”我問,她搖頭。“既然如此,那就先別擔心作證的事。我們暫且假定你不需要作證吧,除非法庭傳喚,否則我認為你應該不會出庭。如果你母親繼續吵你,你就告訴她,一旦上了證人席,你絕對不會說謊,之後就讓她自己體會你的意思。好嗎?”卡倫點點頭,專注地望著我。這麼做算不上治療,但卡倫需要指點。我利用停頓轉換氣氛。
“以前我們聊過你想離開丈夫,因為他對待你的態度很不好……現在呢?現在你有什麼想法?”我試著從與尋死無關的話題著手。假如我能提供她些許依靠,協助她思考現實問題,或許她就不會太過絕望了。我需要多加探索、了解她在家裏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