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箋上的三個大字,無異於在我心頭用重錘狠狠的砸了一下。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樣,我這次住院確實花了很多錢,多到以小姨那點微薄的工資根本負擔不起,不得已才把房子給賣了,跑到這種偏僻的地方租房子住。
小姨還用原來的地方不安全為借口,讓我不往這方麵想。要不是我神使鬼差的偷偷打開了她的錢包,可能我要很久之後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吧。
小姨和我一樣也是家裏的獨苗,她那套房子是她舅舅,也就是我的舅公留給她的。我那個舅公打了一輩子的光棍,什麼都沒留下,就剩下一套房子,臨死前一個後代也沒有。但是在我小姨這一輩中,舅公最喜歡的是小姨。小姨人好,心地善良以前也經常去他家幫忙照顧他。其他的人都看不起他一個老人,所以為了感謝小姨,舅公的房子也就順其自然的歸了我小姨。
小姨還和我說,她的表兄妹們在舅公臨死的時候,為了得到那套房子對舅公比對親爹還親。不過舅公是明事理兒的主,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反而還讓小姨別去照顧他了。我那些表舅和表姨們見小姨在舅公最後的時間裏都不去,樂的跟花兒一樣。照顧舅公更加的賣力了,不曾想最後舅公走了,遺囑上房子還是歸了小姨,可把他們氣壞了。為此他們家裏沒少和小姨家鬧,但不管他們怎麼撒潑,胡鬧。小姨家始終都拿舅公的遺囑當擋箭牌,死者為大,有遺囑在,法律上站的住腳,最後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時候房屋交易係統並不完善,在小城市裏根本沒有什麼去公安局過戶的概念。都是拿著房產證去和別人現金交易,然後用紙寫個字據,雙方再簽個字就算完成了。那一套房子小姨僅僅隻賣了三萬塊,雖然那時候房子確實挺便宜的。但是也是後來我才曉得,因為醫院裏催醫藥費催的急,那套房子本來是能賣五萬的,但是對方看小姨急用錢起了黑心,就往下壓了兩萬。小姨心急,也沒找另外的人,腦子一熱就給賣了。
我把賣房契重新疊好,放進了小姨的錢包,放好後我看了一下,沒發現有什麼動過的痕跡。坐在沙發上我心裏久久不能平靜,都是因為我小姨才落得賣房租屋的處境。我的生活費每個月都是我爹打給小姨,然後小姨再我。可是看過賣房契之後,我打定主意,以後不再找小姨要生活費了,雖然我知道小姨主動給我,但我絕對不能再要了,我欠小姨的太多了。
如果再找她要錢的話,我的良心真的是被狗吃掉了。我眼神瞥過餐桌上的湯碗時,我才恍然過來,我在醫院裏對小姨說要喝甲魚鱔段肉餅湯時,小姨為什麼會有那麼一陣反應,原來是因為錢!不過就是這麼拮據的情況下,小姨還是咬著牙的忍了下來,為了滿足我的食欲,隔三差五的燉給我喝。要放在開始,一鍋湯的成本也就五六十,並不是很貴,但是看小姨錢包裏才幾張孤零零的毛爺爺,我的拳頭忍不住的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