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勾畫出此病的特征。下一步是判定患者群的特點。比如年齡、性別、健康狀況、飲食習慣、嗜好等等。然後是各個病人顯示最初症狀的時間、地點和環境,以便發現共同點。再就是調查疾病的傳播途徑,查出傳染媒體。最後是根除病毒的宿主。這聽起來很容易,但瑪麗莎知道,即使經驗豐富如杜布切克,這也不是一件輕鬆的工作。

瑪麗莎在裙子上擦了擦濕漉漉的手,再次拿起鉛筆。“那麼,”她說,看著空白的筆記本。“既然還沒明確的診斷,你們考慮過哪些可能呢?”

“一切可能。”內瓦裏醫生說。

“流行性感冒?”瑪麗莎問,心裏希望自己問得不算太天真。

“不太像,”內瓦裏醫生說。“病人有呼吸係統的症狀,但不是主要的。另外,七個病人的流感病毒血清化驗結果都是陰性。我們不知他們得了什麼病,但肯定不是流感。”

“其它呢?”

“大多也是否定的。”內瓦裏醫生說。“我們化驗過的一切,如血、尿、痰、大便,甚至腦脊液,都是陰性。盡管血液寄生蟲化驗結果是陰性,我們也還是把它當瘧疾治過。盡管化驗結果陰性,我們甚至還把它當傷寒治過,用了四環素或氯黴素。可是跟抗瘧疾藥一樣,毫無效果。不管你怎麼治,病人仍是每下愈況。”

“你們一定做了鑒別診斷吧,”瑪麗莎說。

“做了,”內瓦裏醫生回答。“召集過幾次傳染病會診。大家比較一致的印象是,它是一種病毒性疾病,但不會是鉤端螺旋體病。”內瓦裏查了一下索引卡,拿起一張。“哈,這些就是現有的鑒別診斷:鉤端螺旋體病,這我已提過了;黃熱病、登革熱、單核白血球增多。為保萬無一失,其他如腸病毒、節肢介體病毒及腺病毒感染也都一一排除了。不用我說你也看得出來,不管在診斷上還是在治療上,我們都已竭盡全力了。”

“裏克特醫生住院多久了?”瑪麗莎問。

“今天是第五天。我想你應當看看病人,以便對我們麵對的問題有個概念。”內瓦裏醫生不等瑪麗莎回答就站了起來。瑪麗莎發現,自己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穿過旋轉門,進了住院部。瑪麗莎雖然緊張萬分,還是對裏麵豪華的地毯、賓館式的裝飾讚歎不已。

她跟著內瓦裏進了電梯。內瓦裏醫生給她介紹了同梯的一位麻醉師。瑪麗莎嘴上敷衍著那人的問候,思緒卻開了小差。可以肯定,這時候去看病人,除了讓自己暴露給那種疾病之外於事無益。這一點她在亞特蘭大上課時從沒想過,現在突然間好像成了個大問題。她能說些什麼呢?

到了五樓的護士台,內瓦裏醫生花了幾分鍾向值夜班的醫務人員介紹了瑪麗莎。那些人正準備交接班。

“七個病人都在這一層。”內瓦裏醫生說。“這裏有我們最有經驗的醫護人員。兩個危險病人在對麵內科強化護理區,其他的在普通單間。這是他們的病曆。”他伸手拍了拍櫃台角上的一疊病曆。“我猜你會先看裏克特醫生的吧。”他把它遞給瑪麗莎。

她先翻到生理指標頁,發現他住院後第五天一早,血壓開始下降,體溫卻在上升。此非吉兆,知道以後還得細讀,她隻飛快地瀏覽了一遍整個病曆。即使是草草一掃,她也信服了病情檢查是做得十全十美,絕對比自己來做要強。化驗也巨細無遺。她再次疑惑,自己怎麼能以權威的身份在這兒發號施令呢?

回到病曆的開端,讀起“當前病史”部分來。一件事馬上吸引了她。裏克特醫生發病前六個星期,曾出席了在肯尼亞內羅畢召開的一次眼科學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