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倒進了浴缸之中。
死亡的不光是“亞蘭”。
“1”號“自囚牢”中躺著“巴比”的屍首,地點仍是浴室,而他的屍身全裸,頭部同樣栽進蓄滿了水的浴缸之中,水已變為濁黑色。屍體旁落著瓶栓未開卻已然粉碎的穆斯黑德酒瓶,與瓶中的泡沫一起散亂一地。
而“藍迪”則死於“3”號“自囚牢”,他的屍體橫臥於床上,頭部被毆,成了致命傷,睡衣及床單已形成血塊。
“到底……”“我”(=賈桂琳)以忍住嘔吐的聲音呻[yín]道:“是誰做的?”
“當然是那家夥啊!最後進入‘哈尼’身體的——”
“這我當然懂,但‘那家夥’到底是誰?”
“不知道。”
“不知道是誰,那他又為何做出這麼殘忍的事?”
“不知道。”
“還有,死在這裏的人又是誰?”
“亞蘭、巴比,還有——”
“那是身體吧?體內的人到底是誰?是在什麼狀態下死的?”
“不知道。”
“為什麼他們會被殺?為什麼?”
“不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
正當此時——
*
今日第N次的“化裝舞會”又在絕妙的時機發生。
“我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
那種譏諷的表情及語氣,就是得由賈桂琳•塔克本人表現,才適合這個淒慘又鼻酸至極的場麵——在這種時候,我竟又沉浸於此等自虐的感慨之中。
Feed Back 《修正》
“——我想,第一個被殺的應該是‘巴比’。”
“我”(=我)一麵茫然地仰望天花板上的“4”,一麵說道。“當然,我是指巴比的身體。”
“為什麼這麼想?”
“賈桂琳”(=賈桂琳)在盤起的雙腿上放了枕頭,又在枕頭上托著臉;那一頭金灰色長發猶如外袍的後襟一般,散落於床單上。
反轉的“4”號窗外仍是一片明亮,陽光彷佛經過調節似地,既不過於酷熱也不過於微弱,和煦宜人,宛若正邀請人們到海灘上來個悠閑的日光浴。這樣的氣氛,實在教人難以相信在同一塊土地上竟躺著四具淒慘的屍體。
“賈桂琳”(=賈桂琳)八成也和“我”(=我)一樣,為這非現實的感慨所惱吧!這塊少了高牆及鐵絲網便是絕佳度假勝地的土地上,卻天外飛來了殺人案,活像上帝的作弄一般;該怎麼調和情感與理性,來接受如此不搭軋的非現實狀態?
我們將四人的屍首留置原地,回到“4”號屋。雖然我們並未互相明示,腳步卻自然而然地朝此邁進;或許是因為今天是從這裏開始的,相較於其他房間,也較有家的味道吧!
我們輪流淋浴,洗掉了滿身鮮血,又簡單地包紮了傷口;之後,“賈桂琳”(=賈桂琳)有好一陣子沒開口說話,彷佛擔心一開口,便會引發“化裝舞會”似的。
好不容易恢複為原來的自己,假如能這麼永遠留駐在自己身體的話……擁有相同願望的 “我”(=我)可切實地感受到她的這般想法,彷佛正“進入”她的身體並與她共有知覺一般。
“……對你來說……”
頃刻後,“賈桂琳”(=賈桂琳)如此喃喃說道,感覺上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徘徊於地毯上,瞪著躺在床上的“我”(=我)。這麼一提,自從住進這座設施以來,我從沒見她戴上之前的那副圓框眼鏡;那副眼鏡怎麼了?和其他的隨身用品一起被戴夫沒收了嗎?
不過,見她似乎並無不便之處,或許本來就是裝飾用的眼鏡吧——我茫然地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對你來說,”“賈桂琳”(=賈桂琳)看著在床上豎起膝蓋的我,重新說道:“這件事也無關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