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都滴都滴都……
順著聲音，一輛十分老舊的救護車疾馳在先鋒鄉到縣醫院的道路上。
天空漸漸下起了雨，雨也漸漸下得肆無忌憚起來。接著，雨水無情衝刷著道路上的泥濘，而那些坑坑窪窪倒是更加明顯了。
一路跌跌撞撞下，這輛載有孕婦的救護車終於進入城區。城區道兩旁是瘦弱無助的小樹苗，大抵是剛種上的，就碰上了這倒黴天氣。
離縣中心醫院仍有幾公裏的距離，救護車裏的護士不禁捏了把汗，車裏的孕婦恐怕已處在極其危險的邊緣。
孕婦臉色白的像是抹了一臉白粉，如同失了魂一樣。臉上滿是流淌著的汗，身體涼的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溫度。
“老李快點，這位孕婦快不行了。”年輕的護士顯得有點慌張，畢竟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麵。
“已經是最快了，我現在恨不得讓醫院把咱救護車全部換新的！”老李的汗從額間留到下巴，可老李卻已無心顧及。
當縣醫院在雨幕下依稀可見時，時間仿佛過得特別漫長，讓人感覺那救護車是那麼笨拙到達了醫院。
醫生和護士火急火燎把孕婦推往手術室。手術室的外麵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靜的都能聽到雨落下的聲音。
灰暗的天空下，灰暗的建築；灰暗的建築下，灰暗的走廊；灰暗的走廊裏，藏著真正灰暗的東西。
護士長推開手術室的門，朝外頭喊了句：“誰是孩子父親。”外麵沒有回答，隻聽見一陣風吹過。
“誰是孩子家屬的，家屬在嗎？”護士長重複了一兩次，可始終聽不見回答，醫院的大門被風吹得咿呀咿呀響。
“老李，這家人到底什麼情況？一個人都沒來？”護士長一邊納悶，一邊走向正在值班的老李。
“他們覺得是個女娃子，沒有必要來。如果遇到危險，保大就可以了……”老李默默點上一支煙，暗淡看了眼前方，“他們家裏提前給孩子做了b超，曉得是女娃子之後原本都打算不要咯。可又擔心媳婦身體差，打胎之後生不出第二個男娃娃，這才舍得生下這娃子。這娃子命苦哦。”
“孕婦難產，老李你有那家人的電話不？我們必須經過家屬同意，進行剖腹產。”護士長一臉無可奈何，像這樣的一家子她也見慣了。
老李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老李把事情告訴電話裏頭，隻聽見電話裏頭傳來“嗯嗯”，“我知道了”，“你們看著辦吧”。
“您能不能過來一趟呢？過來簽個字。”老李連忙問道。
“現在還不行，我這還有些事處理。老李，麻煩你幫個忙，先剖腹產吧，簽字我過會再來。”電話那頭說完，便掛了。門外的冷風刮的，讓人渾身寒顫。
“護士長，麻煩先手術吧。家屬那邊……病人要緊，病人要緊。總之家屬晚點會簽字的。”老李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他心底打算以後再也不會幫這家人任何忙。
“那好吧。”護士長大步走到手術室，在醫生耳邊說了幾句，醫生搖了搖頭便開始手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