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下落的衝力深深陷入沙發之中。
被對方以雙手和一條修長有力的腿壓製著的女子,以顫唞的高音發泄了內心激蕩的情緒。“暴徒!劊子手——!卑鄙的……”
這種程度的謾罵並不能撼動羅嚴塔爾,金銀妖瞳的男子忽然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這個女人是一個持刀的複仇者,但是看起來,比起他從前打交道的以富有犧牲精神的衛道者自居的正義者們要來得可以接受得多。
仇恨,是一種根植於人類本性之上的,更天然也更熾烈的情緒。
麵前女性有一雙漂亮的眼睛,羅嚴塔爾微微皺著眉頭,他曾經認識另一個女人,她有一雙死亡般深的黑色眼眸——那是夜,現在的這一雙,則是入夜前的暮色沉沉。
“怎麼?你本來是不知道的嗎?那麼現在知道了。”
羅嚴塔爾仿佛是自言自語一般地吐出了這句話,艾爾芙麗德不顧一切地掙紮了起來,不過,看上去這種掙紮和女子口中的斥責一樣,都缺乏理智和目的性。
艾爾芙麗德視野中的和思維中的景象,都旋轉著,在銀色和黑色中模糊,曾經有那麼一天,命運用同色的噩夢扣開了女子的大門。
她的生命,該是淡粉色馨香的玫瑰,該是琴弦上顫動的妙音,該是彩繪的瓷器精美的圖書和濃醇的咖啡一般寧靜的雅致,然而它碎了,像個虛無的夢境,血色過後,充盈著視野的,隻有銀色與黑色相交而成的冷酷。
……肮髒的無知者!
溫熱的淚水恣肆,然而她已經失去了感覺,隻有銀色和黑色晃動著,曾經以暴力血腥碾過優雅精致的顏色。
這世界都沒所謂了。
艾爾芙麗德這樣絕望地想著的時候,淚水模糊的眼睛中那雙妖異的瞳孔像一麵鏡子。
很多花,都會在失去孕育它豔麗的土壤之後,枯萎。
羅嚴塔爾想起來,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吻過弗萊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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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召開一次特殊的禦前會議的會議室中,跨進門的米達麥亞向著已然在座的同僚們點了點頭,坐在了摯友的身旁。
有著豪奢金發及俊美容貌的皇帝,很快就以一種頗富藝術氣息的優雅姿態從容而來,此次會議列席者有國務尚書、司法尚書、內務尚書以及帝國軍三長官,會議內容自然是無需多言的。針對黑色槍騎兵與暴亂分子衝突的事件,前後經由目前任軍務尚書的奧貝斯坦以及內務部下轄的國內安全保障局調查過,歐斯麥亞與奧貝斯坦也分別向皇帝提交了報告——隻不過,後者的調查是針對暴亂,而前者主要是麵對黑槍司令官而已。
兩份報告在與會者之間傳閱著,米達麥亞和羅嚴塔爾在交還來自國內安全保障局的材料的時候,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
“對於黑色槍騎兵軍紀一事,上次內閣會議之後朕已經基本了解幾位尚書的意思了,”萊因哈特向著被稱為帝國雙璧的二位提督說道:“卿等怎麼看呢?”
“陛下,此事的結果確有不盡人意之處……”
米達麥亞開口的時候,皇帝右側列席的三位尚書仿佛早已了然似的互相以眼神交流了片刻,國務尚書的在雙方之間掃過,似乎頗含無奈之意。
與會者的目光在蜜色頭發的“平民元帥”與金銀妖瞳身上來回著,羅嚴塔爾安然地坐著,既沒有同意的表示,亦沒有反對的意思,事實上他的確不用作什麼表示,諸人的眼光中亦充滿了“該當如此”、“毫不奇怪”的含義。
“總之,臣等認為畢典菲爾特處理此事,也隻是形似所迫,兩害相權取其輕的無奈之舉而已,雖難以令人滿意,然而若加以處罰,的確有失公允,且對軍隊也會有不良的影響。”米達麥亞稍稍頓了頓,“至於第二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