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這個朗古是一隻人麵蛀蟲,如果再這麼放任他的話,那麼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安心地出征,這個時候,我不妨說清楚,我--”
“朗古的亂行自有法律來製裁。如果不這樣的話,那麼羅嚴克拉姆王朝所賴以建立的基礎將會崩潰。您身為重臣中的重臣、宿將中的宿將,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這可真是了不起的意見,憲兵總監。”米達麥亞的口中迸出了異常尖銳的言辭,“但是對於這隻在這裏發抖的蛀蟲來說,法律經常是無力的,不是嗎?隻要能夠讓這家夥得到相對的報應,那麼就算我要受到懲罰也無所謂。”
“你冷靜一點,元帥,這樣一點也不像聰敏的你了。如果你有什麼萬一的話,那麼究竟要讓誰來負責保護黃金獅子旗的榮耀呢?人稱疾風之狼的你,難道要因為私情而罔顧保護國家的重責大任嗎?”
克斯拉不得不以這樣的言辭來勸止比他年輕的元帥,朗古或許要慶幸他得以苟活,然而米達麥亞褪色般慘白的臉龐和離開時虛脫的腳步卻給克斯拉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象。
新帝國曆零零二年十一月十四日。渥佛根.米達麥亞元帥所指揮的帝國軍宇宙艦隊的艦艇,已經布滿了“影之城”周邊的宙域,共有艦艇四萬二千七百七十艘,將兵四百六十萬八千九百名。在他所指揮下的一級上將,有畢典菲爾特與瓦列兩名。
米達麥亞的手上,仿佛還殘留著出征前妻子柔軟纖細的手掌的溫度,以及艾芳瑟琳所留下的淚水的灼燒感,他所負有的責任就是無論如何要回到那個女性的身邊。
通訊接通的時候,兩個人於浩瀚天宇中對峙,以炮口對準彼此,一切如漫堤之水,一刹那的崩裂即潰瀉成不死不休的爭鬥。
當羅嚴塔爾刻意作出一個頗富野心的表情,然後轉移話題說出:“我們先不要說別的,米達麥亞,你覺得如何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聯手呢?”這樣的話的時候,澄澈的灰色眸子充滿的不是驚恐而是綿長的愁苦,那弧線完美的嘴唇中吐出的,看似漫意編織的詞句,在他聽來字字都是訣別的絮語。
“由你來說的話,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這不是什麼玩笑,我作正皇帝,你作副皇帝,不不不,反過來也沒有關係,兩個人一起來分割支配整個宇宙也不壞啊﹗就連那個特留尼西特過去也是這樣做的。”
在帝製下屬於絕對不能夠被容忍的叛逆言詞,此刻卻經由一種最為奇怪的方式被使用著。
金銀妖瞳中充斥著孩子氣的認真,卻又帶著心不在焉的溫柔,仿佛他的注意力沒有半分放在出口的話中一般。而那語言的組織在任何人的耳朵裏,都像是小孩子遊戲的措辭。
“你醉了……”
“我沒有。”
“不是因為酒,而是因為一場沾染血腥的夢。”
這一回輪到羅嚴塔爾無話可說,那對異色的眼睛裏充滿了介於理性與感性之間的不太高興的光芒,仿佛在以一種孩子樣的方式責怪對方為何還是這樣固執一般。
羅嚴塔爾望著米達麥亞的麵貌在屏幕上投出的影像,很用力,就像他的目光可以穿越時光,追隨對方徜徉在未來的陽光中一樣,最後他說:“……再見,米達麥亞。我要說的話或許會很奇怪,不過我是真心的。皇帝拜托你了。”
————————————————Pride————————————————
米達麥亞長久地在屏幕前坐著,直到副官很輕地說道:“元帥,是否要做戰前動員?”
“戰前動員?”
米達麥亞感覺到冰冷的汗水從額頭淌下,他不確定自己剛才是否有短暫的片刻失去了知覺,副官用一種迷茫的態度望著他,他用手肘將自己支撐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