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多倫多警察局偵探督察桑德拉·菲洛。”
“哦,上帝。”參照物發出信號。
“不是上帝,”桑德拉說,“不是更高的裁決機構。而是正義。”
“我所做的就是維護正義。”參照物說。
“你所做的是報複。”
“‘伸冤在我,上帝說。’既然對我來說沒有上帝,我想我應該填平這道溝。”稍稍停頓。“你知道我準備逃走,”參照物說,“你知道——哦。聰明。”
“再見,”桑德拉說。
“‘上帝與你同在①’的縮略形式。不合時宜。難道我應該被審判?”
【① “再見”的原文“Good-bye”與“上帝與你同在”的原文“God-be with ye”在形式上的演變。文中是一種語言遊戲。】
不間斷電流的電池快用完了。桑德拉發出最後的信息。“想像一下,我是巡回法庭法官,”她說。
她感到周圍的數據在消除,感到係統功能在減弱,感到一切終於完全結束了。她的模擬物和負罪潛逃的彼得·霍布森之間的恩恩怨怨都一筆勾銷了。
正義得到了伸張,她想。正義得到——
彼得和卡茜並排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二人之間有一段小小的距離。大部分的燈都關了。電視上展現的是多倫多市政廳門外內森菲利普斯廣場上的人群,他們聚集在那裏慶祝二○一一年的結束和二○一二年的開始。右上角的畫中畫展現的是紐約時代廣場,作為慶祝節日用的美國氣球正在降落;電視屏幕的左上角,閃現著“靜音”兩個字。
卡茜盯著屏幕,她美麗、充滿智慧的臉上略帶皺紋,陷入沉思之中。“這是最好的時候,”她低聲說,“這也是最壞的時候。”
彼得點點頭。
確實是充滿奇跡的一年:發現靈魂波,意識到世外還存在著別的東西,但並不是每個人對此都反應積極。狄更斯曾寫道,那是信仰的新紀元,那是懷疑的新紀元。
但是,二○一一年也不僅僅是悲劇層出的一年。卡茜透露自己的不忠。漢斯的死。卡茜父親的死。桑德拉·菲洛的死。薩卡和彼得創造了模擬物,從模擬物身上反映出來的問題正是彼得需要麵對的問題。的確是智慧的時代,的確也是愚蠢的時代。
漢斯·拉爾森的謀殺案還沒有破,至少沒有公開地,沒有在真實時間裏結案。羅德·邱吉爾的死仍然被認為是意外事件,隻是沒有遵照醫生的囑咐造成的死亡。
那麼,關於桑德拉·菲洛的被殺呢?其實也沒有破案,多虧桑德拉本人。桑德拉的模擬物熟悉警察部門計算機周圍的安全環境,自由地在網上遊蕩。她送了彼得一件聖誕禮物,她刪除了彼得在桑德拉家留下的指紋記錄(把它們標成未確定)——彼得對那件事的預防措施並不充分,她還從自己的案卷中刪除了關於拉爾森和邱吉爾案件的大段文字。研究了彼得回憶和思維模式的記錄後,她現在理解他了,即便沒有原諒他,至少她不會采取懲罰措施,但彼得會遭到良心的譴責。
的確,在他的餘生,他在良心上一直過不去,就如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心頭。我們都直接上天堂,我們都直接下地獄。
彼得扭轉頭,看著他的妻子。“有什麼新年計劃嗎?”
她點點頭。她轉過頭正視他的眼睛。“我準備辭去我的工作。”
彼得吃驚地說:“什麼?”
“我準備辭去辦事處的工作。我們已經有了足夠多的錢,比我原來想像的還要多。而且,你會從靈魂探測器的合同中賺到更多的錢。我準備回到大學,拿碩士學位。”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