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小姐畢竟還是範家的人,你若將她擅自三帶到府上,倘若範家告你強搶女兒。官司輸贏先放在一邊,豈不是有損令尊的美譽?我看不如先將範姑娘送回莊上,你可以陪著她,無論和我一起還是和長生一起,既能有個照應,範家也說不出什麼。”
王鼎向來比較佩服這個朋友說話的分寸,方才一番分析,他火氣也消下許多,於是點點頭說:“宇文兄言之有理,我們這就回去。”回頭又安撫範品湘道:“品湘你不要怕,有我在你身邊,不管什麼人對你不利,我都一拳打死。”
範品湘邊抹眼淚邊無語點頭,麹敏看她可憐楚楚的樣子禁不住也心酸起來,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說:“範姑娘,不要哭了,有我們在這裏護著你,沒人敢把你怎麼樣的。來來,跟我坐這匹馬吧,那匹馬野性難馴,叫他們男人去坐……”
宇文愷眼巴巴地看著兩個女子騎上自己那匹好馬,跟他們打聲招呼後便策馬而去,再瞧瞧王鼎那匹兀自東竄西跳,打著噴鼻很不服氣的野馬。想想方才同麹敏共乘一騎,何等和美?如今不但斯人獨去,還要忍受抱著王鼎挨畜牲欺負。念到這裏他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王鼎那匹馬本是西域好馬,但是好馬就像演藝界的大腕,往往脾氣大不聽人擺布。原來隻有一人騎乘它也就罷了,方才居然上來兩個人,它怎麼能心情舒適。哪料到這還不算,如果又騎上了兩個更重的漢子,它脾氣自然越發不順,一路上急衝急停,左搖右晃,上躍下擺,比現在坐過山車都要刺激。王鼎在前麵抓緊韁繩,宇文愷在後麵揪緊王鼎的袍子腰帶,兩人都不敢睜開眼睛,任憑這匹野馬耍著性子朝前衝去。
後世有話說“困境促發思考”,宇文愷為了減輕顛簸不寧的痛苦,隻好把注意力集中到其它事情上去。他忽然想到範家要把女兒嫁給一個奴才,究竟原因何在?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便詢問王鼎。王鼎也正被馬折騰得痛不欲生,巴不得有人同自己說話,便滔滔不絕地把昨晚的壯舉描繪一番。宇文愷聽他說完,便急忙問道:“王、王兄,你說昨晚、晚上那個惡奴王義、義、義——這該殺的死馬、馬——他在外麵哭笑了整整一夜、夜……”
“哈、哈……是啊,他要是、是敢停住,我就出去廢了他……”
“可、可是第二天範家父子就非要把範姑娘嫁給他、他麼?”
“是啊,這兩個、個蠢透的混蛋!”
“那就說明他們父子兩個人一夜未歸啊,你、你想,他們如果這麼看重王義、義、義,又怎麼會忍心讓他在外麵哭笑一夜呢呢呢……王兄,把這馬宰了吧……”
“千萬不要亂說,這馬通人性,你、你說它、它壞話,它會發飆的……你看!你這樣一說我倒想起來了,範小姐昨晚曾對我說,她父親和哥哥好像有什麼求到那個惡奴的地方,而、而且她本來就是養女……”
“王兄,馬上就要到了,我們能、能不能牽馬過去……再多一會兒我就要死在馬背上了……”
二人下馬早是精疲力竭,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但是根本沒有嘔吐的力氣。再回頭看看那匹大獲全勝,趾高氣揚的馬,兩個人恨不能立刻將它殺掉痛嚼其肉。
二人牽馬進了莊子便看見一群人沸沸揚揚圍攏著,不曉得這裏又出了什麼夭蛾子,正想上去看看,便看見庾養帶著麹昭,像那匹野馬一樣竄跳出來,見到他們兩人,二話沒說伏身便吐。宇文愷急忙跳開,這才沒有沾染一身汙穢。那匹馬見此狼狽情形,高興地仰頭長嘶。隻聽到庾養一邊嘔吐一邊說道:“範家的奴才王義被殺了,腦袋被砸得稀爛,真的太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