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稍稍遲一點的話,遺體就有可能被潮水打濕了,那麼她這種假設也有成立的可能吧。但是,下午兩點卻是退潮的時間。
——這種想法的罪孽更加深重吧。不能被饒恕的是我吧。不管怎樣,殺人是不正當的。
我們又喝下了第二杯。
八千代在自己的心中永存。對於海老原的這句話,我不禁產生了疑問。藤井不僅沒有表示不快,還跟我進行了討論。
——像他這種性格,不能期待時間會治愈他的一切,也不能依賴宗教。他是想用邏輯去跨越痛苦。我也是這樣,而且我覺得火村先生和你也是同樣的吧,有棲川先生?他呢,是通過領悟男女相愛的生物學意義,想把不幸轉化為幸福。非這個女人不娶,非這個男人不嫁,這種一瞬間的感覺是我們的宿命。像草履蟲那樣通過細胞分裂永遠做耋我複製的生物,因為不會與其他同類相遇,所以他們不會懂得愛,也不會懂得恨。而這才會永遠。懂得愛的,隻有那些脫離永遠隻有一瞬間生命的物種。一瞬的生存所帶來的痛苦與悲傷,是一瞬生存申的幸福與喜悅的保證。他相信是這樣的。相信的同時也會感覺悲哀,即使這樣他仍然相信下去,直到死神來到他的枕邊,否則不會結束。
博士喜歡在醉酒後哭泣,這一點我早就知道。
今天,也有烏鴉在早晨的天空中啼叫。
為了不讓拓海和香魚感覺到異樣,大人們裝作很平靜的樣子用完了早餐。之後,孩子們又黏著我,給我讀了一遍昨晚他們完成的小說。一邊讀一邊興奮地說:“這裏寫的不錯”、“這裏也很好”。
在這個島上新生的事物,隻有這篇小說。
我在院子裏享受清晨的陽光,火村走了過來。
“船來了以後,你自己先回去。”說著,他點燃了一根煙,“把島上的狀況跟警察彙報一下,之後馬上返回來。我就跟其他人一起留在這兒。孩子們也不能走,雖然很可憐,不過也沒有辦法。”
“那樣的話,實情不就……”
“真實情況也不會瞞太久的。在我回來之前,應該跟誰先說明一下.”
他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看來昨晚睡得不錯。
“還有的是時間。”
昨晚,我和孩子們在一起的時候,火村好像曾經說過:——我從沒有聽說過如此奇妙的事件。
然後,我又聽他說這是“很常見的事件”。也許是這個常見的事件背後所隱藏的不尋常的計劃對他來說是很奇妙的吧。很奇妙,可是又充滿了悲哀。他和我以後再也不會碰到類似的事件了吧。
拓海喊了我們一聲。好像是想讓我們陪他玩最後一次投球。我默默地拍了一下朋友的後背,他很爽快地答應了。
我走出去到初芝的住處看一看。因為房間裏麵躺著木崎信司的屍體,所以我站在外邊看了一眼就轉身往回返,正好碰上了海老原。
他說也沒什麼事隻是出來轉轉。
“有棲川先生會幫我們把警察叫來吧,拜托了。”
被他行了一禮,我感覺愧不敢當。
“真沒想到讓火村先生和您也卷入到這麼嚴重的事件當中了。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您二位道歉。不過,也托二位的福,在警察來之前就把事情調查清楚了。我想,這對中西小姐來說也是件好事。”
我想都沒想,就問道:
“先生,您將來有什麼打算呢?”
我問這些幹什麼,這不是多餘的關心嗎?雖然是個很無聊的問題,可是今天依然穿著黑色毛表的詩人慢慢地眨了一下眼之後回答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