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聽他的話的人,說我是河內的奸細。現在連我的老朋友都不願意被人看見與我在一起,更沒有人肯雇傭我了。”

“河內的奸細?戰爭已經結束了,米丹。”

他往椅背上一靠,兩手交叉於胸`前:“是嗎?”

我不願給他目前的處境雪上加霜。緩了一會兒,我問:“你陷入困境時,為什麼不向你的家庭尋求幫助呢?”

“傲慢。傲慢是你們美國文化中的七宗罪狀之一,對吧?”他捶捶胸脯,“看看這個罪人。”

“如果你想弄清包貢從1975年到現在這段時間裏究竟去哪兒了,你會從哪兒下手?”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國家稅收檔案上有你的地址,我們按那個地址去找,結果房東太太告訴我們你搬走了,但時不時還在那一帶看見你。於是我們拿著你的照片四處尋找,直到有人認出了你,告訴我們你住的地方。”我說,“但是包貢從他踏進美國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人知道他的行蹤。我想知道——警察也想知道——他1975年以來到底去哪兒了。阮凱說沒有任何親戚收到過他的信。”

“的確沒有。”米丹想了想,然後聳了聳肩。“如果他沒有與家人聯係,當然沒有人收到他的信。包貢不想被人發現。誰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像包貢那樣不在電腦數據庫中留下任何資料是明智的。”

“那你覺得應該從哪兒找起呢?”

“我想包貢也許會像當初離開難民營時那樣,去那些擁有亞洲文物的博物館、畫廊或拍賣行找工作。他也許還是個藝術品進口商呢。這種人不多,或許有人能記得他。你們可以在電視上登出他的照片嗎?”

“不太容易。”我回答。

“嗯,”米丹的目光又放遠了,顯然又陷入了沉の

“我們不必大肆宣揚我們的行動嘛,吉多。”我揉了揉眼睛,望著麵露怒色的吉多,“讓我們這樣試試看:利用新年這個舉家歡慶的日子,我們去找阮凱。我們到小西貢,錄製下周六的遊行。最好我們再飛到舊金山去拍下格蘭特大街舞龍的鏡頭。難道你還看不出,慶祝新年能為我們遇到的困難提供解決的契機。”

“沒什麼可爭論的了,對嗎?”吉多閉上嘴,心不在焉地看著遠處的海鷗。

“爭論什麼?”

慢慢地,他那雙褐色的大眼睛又盯住了我:“包貢與麥克·弗林特沒有聯係,對吧?”

“是,一點關係沒有。”

“而佩德羅與他有關。”

我點點頭:“佩德羅被殺案由麥克主管。”

“我知道,瑪吉。”我沒理會他那“萬事通”般的沾沾自喜,他繼續說,“我知道你要幹什麼,你要做的其實與這部影片或者其他影片甚至與包貢都無關。你隻是想獨立於麥克,你想充分地表現自己,你覺得該是一鳴驚人的時候了,但我認為你不該為私人問題妨礙工作。”

“你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嗎?”我吼道。但是無可否認,他說的確實有些道理——這該死的家夥!

氣氛有點不對頭。我靠在椅子裏,望著吉多的側麵。“你想說什麼?”語氣中充滿了挑戰。

他好像很吃驚,反問道:“什麼?”

“發泄出來吧,吉多。”我放下酒杯,“免得你整天都鬱鬱寡歡,如果是我做了什麼讓你傷心的事或者傷害了你,那麼你就直言不諱他說出來。”

“沒什麼。”又是一個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

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海鷗。

“吉多?”

終於,他望著我,雙目含情:“我們做了多久的朋友了?”

“很久。”

“好朋友?”

“你對我就像兄長。”

“我們是一家人了?”他問。

“甚至更親。”

“我想知道你到底怎麼了,瑪吉!”

“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我想我現在一定還沒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