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

“不知道。但那是一個男人的人頭,因為那顆人頭的下巴有胡子。這是住在那邊大樓裏的華特·福格說的。”

“他看到那顆人頭了嗎?”

“他看到的不是人頭,而是人頭還和身體相連在一起時的臉。那時隻有頭部從大時鍾裏冒出來。”

“他是在哪裏看到的?”

“在對麵那棟大樓裏的自家,和大樓的頂樓上看到的,好像是用望遠鏡看到的。因為他臉色蒼白地跑來我的辦公室告訴我情形,我便馬上出來看,可是那時候頭已經被切斷了,被繩子綁著四處搖晃。”

這件事情實在太古怪了,讓我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

“也就是說,那個男人原本是活的,後來因為頭斷掉才死的?”

“是的,就像上了斷頭台一樣,頭被切下來了。”

“被誰切下來的?”

“時鍾。”

“什麼?時鍾?”因為不了解霍華德的意思,我忍不住大聲地說:“是真的嗎?”

“是的,是被時鍾的長針切下來的。穆勒先生,時鍾的長針代替了斷頭台的刀子。”

“時鍾的指針也能切下人類的頭?”

“嗯。請你調查就知道了,這本來就是你的工作。”

“福格先生看到頭被切下來的那一瞬間了嗎?”

“沒有,他沒有看到那一瞬間。當他看到時鍾的長針切進脖子裏的時候,就匆匆忙忙跑過這條馬路,去我的辦公室告訴我。頭被切下來的時間,應該是他要來這裏的途中。他來到這裏以後,那個男人的頭就被切了下來,並且吊在二十五樓的高度上。”

“你怎麼知道是二十五樓?”

“因為我在大廳裏遇見了住在二十五樓的懷生斯奇先生,當時他正好臉色大變地從電梯裏出來。那顆人頭正好垂在懷生斯奇先生家的窗口,而且在他家的窗戶外晃來晃去的。”

“胡說八道!不可能的事。我從沒聽過這種事。”我說。

“簡直像世界末日一樣,確實讓人很難相信呀!可是,穆勒先生,現今的紐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呢?”霍華德說。

我沉默了,因為確實如他所說,現今的紐約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那麼,現在散落在馬路上的東西是什麼?”我指著蹲在馬路上,正在檢查散落在路麵上的點狀物的犯罪研究中心的人說。

“那些東西當然是從人頭裏濺出來的腦漿,和頭蓋骨的碎片、臉上的肌肉等等。”

“啊!我的天呀!”我說:“瘋狂的紐約真的已經無藥可救了嗎?”

霍華德點頭表示同意。

雖然不想看,但是職責所在,我還是去看了散落在地麵上、那些讓人很不舒服的可怕東西。那真的是慘不忍睹。即使是歐洲戰場,也不會比眼前的情景更讓人覺得悲慘吧!幸好有雨,幸好有雨洗去地麵上的血跡。洗去的不僅是血,還有氣味。眼前的情景雖然悲慘可怕,但是我的鼻子隻聞到雨水的味道。下雨讓我有得救的感覺,雖然雨水不斷打濕我的西裝,我還是感激它。如果衣服沾上了黏呼呼的血,血所散發出來的強烈腥臭味,一定會讓我好幾個晚上都睡不好。

像軟掉的乳酪碎片般的人體脂肪,以及讓人聯想到被敲碎的灰色肥皂的腦漿。我好像站在地獄的入口般地看著。我當刑警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卻第一次看到這樣令人作嘔的場麵。

讓人最不舒服的是臉,不,應該說曾經是臉的東西。粗略地環視周圍一圈後,我發現“臉”是散落在地麵的最大的“遺體”。人頭從高處掉下來的時候,第一個接觸到地麵的好像是頭頂,所以頭頂破了一個大洞,腦漿便從這個大洞裏飛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