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酷,可是卻會越望越溫馨。也許熟識就能把冷酷化為溫暖吧。那張臉還是老樣,高額隆起,嘴型開朗,一看就知道他講話時必定字字珠璣。“當代偉人,世人景仰”,封麵上隻有這兩句話,沒有名銜、稱謂,沒這種必要。世人全曉得他就是美國的國務卿安東尼·麥錫。包括哈洛克在內,全世界都曉得,沒有他的話,世界早就毀於核大戰了。
安東尼·麥錫,良師、益友、義父。可是一牽涉“布拉瓦海岸事件”,他,仍然,也隻是個傀儡而已。
哈洛克丟下幾張意大利裏拉紙鈔,順手拿起一本“時代雜誌”時,他清晰的回憶起當初夾在那份“四○密件”中一並給他過目的小紙條,那是安東尼寫給他的短箋,哈洛克到喬治城探望他的時候,麥錫已經曉得他對這名女郎的眷態情懷,所以當這件事情眼看就要以悲劇收場之前,國務卿忍不住就先寫了一封短箋,夾在催命符裏先安慰他,表達出深切的關懷和遺憾。
短箋是這麼寫的:
親愛的賢侄:
我內心與爾的痛苦是相同的。你早年受過的磨難與痛苦,因你後來再為美國所做的貢獻,才使你今天再次品嚐到刻骨銘心的痛苦。我巳經檢查過這件事,全都是真實的。假如你想避開這次屠殺的場麵,請不必勉強。不要認為有職責在身,而必須親臨督陣。還有哪個國家能找到象你貢獻如此良多的忠貞國民;你已經無力了。也許你會因此憤怒絕望,那麼,你就不要再在這個圈子打滾吧,換個環境對你會比較好的,也許另一個世界會更需要你去貢獻心力,我為你祈禱祝福。
你的捷克叔叔
安東·M
哈洛克逼著自己不去相信這封短箋,那隻會更讓他茫然。證實:肯定。到底肯定了什麼?什麼又才是真實的?他翻開雜誌,找到封麵人物故事。還是一些老套的介紹,並沒有任何推陳出新的情節。隻寫了一大堆封麵人物的成就。文章的結尾;倒還算有了點新消息,說美國國務卿已到某一未經透露的地點去度年假了。哈洛克看了不禁笑了笑,他曉得那是哪裏。北維吉尼亞杉南道河穀中的一棟小木屋。等今夜一過完,他大可以用間接又間接的密碼,輾轉把訊息發到那棟小木屋去。可是目前還不行,他得先查出真相再說。因為安東尼·麥錫與這件事也有牽連。
“奧斯提亞火車站”大天棚下的人潮已經變稀落了,最後一班駛離羅馬的列車,不是早已開走就是將要開了。哈洛克將旅行箱從寄放櫃提出後,就放眼四下張望找尋痕跡;一定就在某處。也許可能會白費時間,可是他並不這麼想,至少它是個可以讓他開始找尋的起點。
他告訴過貝勒:“她曾經在下車時與一名鐵路警察交談過。我有把握可以找到她。”
照理說,某個人在亡命途中時,是不大會隨便去和人搭話的,免得暴露行蹤;亡命的人內心惶惶,疾急奔如喪家之犬,哪還有心情去跟一名警察講話、可是到一個象羅馬這種幾近癱瘓的城市來,也許一個人必須向當地人先打聽一下城內的情況吧。珍娜·卡拉絲也許曉得羅馬的市區、街道,可是她不可能了解“羅馬”本身。
牆上有個箭頭指向辦公室:“本站行政管理室”。
三十五分鍾後,他終於用錢買通了夜班經理,查出了那名負責八點半以後勤務、曾在第36號月台接過那班南下火車的警察。夜班經理從人事資料檔案裏,拿出那名警家附帶了相片的履曆表,給哈洛克過目確認。是他,就是他曾跟珍娜·卡拉絲談過話。他的資料上證明英語流利。
他爬上破碎磨損的石階梯直奔五樓的鐵路警察宿舍,找到了那間門上貼有“馬司科羅”的宿舍門,就伸手輕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