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辦法阻止你。”

一名穿著破衣褲,戴了頂破帽子,背了個髒背包,形容猥瑣肮髒、潦倒不堪的人,佝僂著身子,跌跌撞撞象拖死狗般的,慢慢走近了那家叫做‘新世紀’的破旅館。他雖然一路施泥帶水的走走停停,可是時間卻絲毫沒有浪費掉一點。所有的短暫停留,都是絕對必須的。他走到旅館附近以前,又去翻一個擺在旅館邊的垃圾桶。

哈洛克把一個破燈罩翻到旁邊,又撈到一份別人吃剩了一半才丟掉的三明治,當他彎腰裝出吃得狼吞虎咽的樣子時,另一隻手卻籍著那堆垃圾,把一麵小鏡子對準身後的旅館打量著。他可以從鏡子裏看肯到住在二樓上的那名蘇聯人,正靠在窗台上望著街道,眼睛瞄著所有從旅館下方經過的行人,研究著、等待著。這個人大模大樣的坐在窗口,不就表示他還有其他替他掩護的人在附近躲著嗎?哈洛克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並不是他的姓名還是名聲,也不是什麼檔案中的某張相片,都不是,他隻是認得出他是那種人,熟悉那種人所慣有的臉孔,那種眼神。哈洛克到過這個人生活的地方,也到過這個現在來到的城市。支票已經開好了,話也已經放出去了;這個人等於是個指揮,正在等待局勢的變化與發展。他最曆害的武器,就是鈔票——美金、法郎、英鎊、和馬克,誰想要的話,誰就來找他,把那個叫“哈洛克”的腦袋提來交換;誰有本領,誰就捷足先登,發一筆大財。

坐在窗口的這個人,遲早會收到—個回音的。“不惜代價”為何,隻問“哈洛克的生死”。價碼高到抵得上一個人辛苦幹上一年的代價,誰不會考慮,誰不想碰碰運氣。他現在什麼事也個必做,隻需要等著好戲開鑼而已了。對,沒錯,哈洛克心想,他也玩過這種遊戲。可是枯坐傻等的滋味也最不好受。

他偷眼瞟了下手表的那刻,也正是他的手插在垃圾中亂翻的時候。這條街上還有一個垃圾筒,是在旅館進口的另一場他有點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再繼續去翻那一個垃圾筒,他事先曾經坐計程車開過旅館前麵兩次,把行動的位置、距離、出入口和時間,都加以勘察過;他後來又跑到舊貨市場去買了他現在這身行頭,扮成了個失業的酒鬼模樣;另外,他也鑽進“微姆區”後巷的一間沒執照的黑店,買到兩盒手槍子彈,把“勒馬“和“麥格農’全裝滿了。七分鍾之後,他才以電話通知葛洛維,叫他從一個附近人很雜亂的電話亭,打個電話告訴這名現在坐於窗口傻等的VKR殺手。那家夥現在一定在奇怪,為什麼還看不到有什麼可疑的人出現;哈洛克曉得他自己不能再這麼磨菇下去了。他很拙的裝出一名貧病交迫的老酒鬼模樣——事實上,他目前的處境和身體狀況實在也好不到哪去——開始從垃圾筒上直起腰來。他必須裝出老眼昏花的樣子,去看樓上那名混蛋的行動。

樓上的人突然扭頭向屋內望,葛洛維的電話接通了旅館,23號房間的分機響了——正是他叫葛洛維搞的鬼——使對方把注意力從街上轉移。而使他得以閃進旅館!

哈洛克將破背包丟進垃圾筒,很快的三晃兩擺的過了街,每跨出一步,他的腰杆就越挺越直,他必須趁著蘇聯人去接聽電話的短暫空檔,閃進旅館;葛洛維的電話會打得很簡短,幾秒鍾之內就會掛斷,隻告訴對方哈洛克已經到巴黎了,不等對方問清楚,就會切斷電話。

哈洛克才一閃進陰暗破舊的旅館大廳,馬上就把頭上的破帽摘掉,將衣領拉平。他不必擔憂,這種破旅館的人不會把他趕出去的,因為這裏本來就是供妓女和男人住的地方,隻認鈔票,不認人。

他本來還想裝出是個宿醉剛醒,頭痛欲裂的酒鬼神態,去唬旅館的人,沒想到運氣很佳,櫃台的那個人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打瞌睡,大廳中並沒有其他人,隻有一個老家夥,嘴上叼了半截香煙在看報,坐在破沙發上連頭都未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