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就忘了吵架的事,很快又會與父親說話。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不能麵對麵和父親好好地講話了。
我和內山用我父母的保險金開了一家設計公司,直到現在,每當我想起父親還是難受的喘不過氣來。那到底是因為氣憤還是因為悲傷,我自己也常常弄不清楚。
我突然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停止了打孔,大概是我想事情想得入神了。這時鑽頭鑽開的小孔已經連成一個半圓,隻要再打十個孔,應該就可以鑿出一個可容一隻手進出的小洞了。
“即使父母反對,我也沒有聽從他們。”
我對她說道。
“那麼,你的人生有過的怎麼樣呢?”
“要是過得好的話,我現在就不會在這裏握著你的手了。”
“那倒也是。”他對我的話表示理解。
“你不後悔嗎?”
我很希望可以驕傲地說,自己的選擇當然不會有錯。可是就算我當初按照父親的意思來選擇自己的人生,我也一定會心有不甘,感到遺憾的。
我把這樣的想法說給她聽,但沒有提到那些可以讓她猜到我身份的部分。我感覺到牆那邊的她在靜靜地傾聽我的話。
不一會兒,我打完所有的小孔,吧電鑽放在地上。
小孔打完以後,牆上形成一個完整的圓形,把切成圓形的牆壁往內一推,它就落到牆裏麵去了,第二個可以容一隻手進出的洞口打開了。
這個時候,她已經沒什麼話可以說了。我們彼此都默不作聲,在一種奇妙的沉默中,我隻是緊緊地抓住從牆裏伸出來的手腕。在雲層遮蓋月亮的夜晚,建築物件的空隙顯得尤其黑暗。我的心在黑暗中變得越來越平靜,根本想不起不遠處那些禮品店和夜行的路人。一切都融入周圍的黑暗中,世界好像隻剩下我緊握著的那隻手。
“……你又鑿開了一個洞吧?”
那女人從牆壁裏伸出來的右手動了一下,她的右手也悄悄地握住我左手的手腕。可能是因為長時間暴露在外麵的緣故,她的手很涼。
“真對不起你。”
我說著把右手伸進剛剛鑿開的牆洞裏麵。在壁櫥裏一摸,發覺裏麵散落著各種各樣的物品,一定是她剛才找手機的時候從手提包裏倒出來的東西。我的右手在壁櫥底部的木板上摸索著,在那些東西裏麵搜尋著我的手表,每當碰到一樣東西就用手摸一摸,看看是不是自己的手表。
不一會兒我的右手碰到一件東西,手感和重量都與自己的手表一樣。如果我的手活動自如的話,我恐怕會撫摸著胸口大鬆一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我抓住手表的右手突然被緊緊地握住了。我想一定是她用能自由活動的左手握住我的右手。
同時我的左手也起了變化。剛才她悄悄握住我左手手腕的右手也突然鼓足了氣力,之前一直是被我抓住的手這時也緊緊地抓輸了我。
我的兩隻手都被抓緊,右手深深地插進牆洞裏動也不能動,就和隔著牆壁的她有著同樣的姿勢。
“這下我們打平了。抓屬你這雙手,你就不能切掉我的手指頭了吧?”
她在牆壁那邊得意洋洋地笑。雖然看不見,但她的樣子卻浮現在我的眼前。
我的右手被她固定在裏麵,沒辦法撿起用來割手指的鉗子,就好像被奪走了架在人質脖子上的刀一樣。
“這可真是……見鬼了。”
我不禁自言自語地說道。
“真是太遺憾了。”
她說完突然大叫起來:
“來人啊!抓賊啊!”
那聲音可能周圍五十米範圍內都能聽到,她的叫聲刺破了安靜的夜空,古老的旅館牆壁也被她的聲音震得顫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