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所以農業信貸銀行已經取消了他的汽車贖回權。去他們的吧。那個該死的銀行經理普羅莫比先生在他去抱怨的時候,像對待人渣一樣對待他。還逼著他退回了信用卡和支票本。
可這些甚至還不是他的主要問題。要是就好了。他欠那個混蛋毛瑞斯一大筆歐元,這債是他們還用法郎時就欠下的。他設法支付了幾期還款,但是那個雜種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大家都知道那些不還他錢的人會有什麼下場。關於這些人的可怕故事到處流傳。它們可能僅僅是謠言,但是勞倫特並不存什麼僥幸心理。
他在床邊坐下,用手指撓著頭發。他四處張望。目光所及之處,到處讓他厭惡。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住在阿瑞安的這個垃圾場。毛瑞斯已經收走了他在阿克羅波力斯那套漂亮的公寓,用來補償他的一部分債務。但是利息日積月累,飛快地又變成一大筆錢,為此他很快又要來奪走他剩下的一切東西了。
他胡亂套上長褲和一件幹淨一點的襯衫。他從床底下撿起昨天丟在那裏的襪子。他根本不知道它們怎麼到了那裏,也記不得自己昨天晚上怎麼脫的衣服。衣櫃上有麵鏡子,裏麵映出的人比這房間也好不到哪裏去。
40歲。混成這樣。要是他不來一點變化,改變這種狀況,很快他就會淪落成個乞丐了。連刀片都買不起。當然,要是毛瑞斯幫他一把,就不必煩惱這個了……
但是,他昨晚感覺到運氣的來臨。皮埃羅給了他一些數字,而皮埃羅的數字一貫是幸運的。多虧了“小雨人”,他不止一次心滿意足地走出賭場。很快這些錢又被他揮霍一空,就像所有那些不義之財一樣。
他找到賭場附近專門恭候他這樣的人光臨的一個家夥,把畢加羅的支票兌成現金。他付了一大筆所謂的傭金。不過,當他滿懷希望地走回賭場時,他根本不知道隻是又鋪就了一條通往地獄的路。
一場災難。一次也沒有贏過。收錢的人一批接一批無情地收走他的賭注,臉上掛著收錢人麻木不仁的表情。骰子一轉,小球一出發,那個混蛋就伸手把他先前贏得的錢一並收走。他覺得一切都灰飛煙滅。
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哪怕把錢丟到壁爐裏燒掉也比這樣好啊。當然,現在他連壁爐也沒有。毛瑞斯或者別的類似的人現在正享用著他的壁爐呢。去他媽的。
他從床邊站起,打開歪歪扭扭放在類似桌子的東西上的計算機。這是一台他自己組裝的計算機,運轉速度非常快。奔騰Ⅳ1.6G處理器,1G的內存和兩塊各30G的硬盤。至少他還有這個。要是沒有電腦,他才真活不下去了。裏麵存著他的筆記,他的節目計劃,還有他心情憂鬱時寫下的東西。那些時候似乎總是清醒的。還可以上網,從他被囚禁的監獄裏獲得虛擬的逃脫。
他打開電腦,看到自己有封郵件。它不知來自誰,是以富有韻味的老式字體打出的:
要錢嗎?城裏的有錢舅舅。
他納悶是哪個笨蛋開這個拙劣的玩笑。大概是哪個知道他窘境的朋友吧。誰呢?讓-盧嗎?畢加羅嗎?台裏的哪個人嗎?
誰是這個“有錢舅舅”呢?有那麼一會兒,他竟然想到了那個美國人,調查謀殺案的聯邦調查局特工。他的眼睛盯著你看時,比那個打進來電話的聲音還要令人不寒而栗。沒準他想借此給他施加壓力。不過他不像會幹這種事的人。他要不就是把你摔到牆上,暴打你一頓,直到你偃旗息鼓。
他回憶起整個事件。那些電話對讓-盧來說真是天上掉下餡餅。他現在比披頭士還要紅。雖然這些電話讓他感到痛苦,不過等最後他們抓住凶手以後,他就可以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了。這個男孩正在走紅啊。而他,勞倫特,隻能仰頭看著他日日高升。想想吧,是他把讓-盧介紹進電台的,幾年以前,他在賭場廣場的巴黎咖啡館前第一次遇見他。他目睹了後來讓他賺到博索萊依的豪宅的那則逸事。多年以後,他才意識到幫那個老家夥救下她的雜種狗,就像是買了一張中獎彩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