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尼斯機場去接他們。我們回到這裏,在家裏吃了晚飯。然後,我們建議出去遛遛,但是格裏格不想去。他眼睛惡化以後,性情就有點琢磨不定……”
他看了看警察總監,後者點點頭,表明他知道格裏格·耶茲明的事情。在切爾諾貝利核電站事件中遭到輻射後,他的視神經出現不可逆的惡化,最終將導致失明。他顯然不再能夠無須幫助地在舞台上自由移動,所以舞台生涯突然中斷。
“我們出門了,留下他一個人。要是我留下,他可能就不會死了。”
“別責怪你自己。遇到這種事情,你是無能為力的。”於勒沒有說出要是他留下來,可能就會有兩具屍體了。“最近幾天,你注意到任何異樣的事情了嗎?你有沒有在大街上經常遇到什麼人?接到過什麼奇怪的電話?任何不正常的事情?任何事?”
德沃切克沉浸在絕望的心情中,沒有注意到於勒聲音裏的絕望。
“沒有,什麼都沒有。不過,我一直把全副精力用來照料格裏格。照料盲人是非常累人的。”
“有仆人嗎?”
“沒有住在這裏的仆人。清潔女工每天來,不過中午就走了。”
於勒看了看摩萊利。
“記下她的名字。盡管我覺得這可能不會有什麼用。德沃切克先生……”警察總監轉向男孩,把聲音放柔和了些,“我們會請你來總部,在一份聲明上簽字,並且在需要時給我們提供幫助。我希望你不要離開這個城市……”
“當然,警察總監。我會做任何事情,隻要這能讓殺害格裏格的凶手遭到懲罰。”
從他說話的表情來看,於勒相信鮑裏斯·德沃切克當時要是在家的話,他一定會不惜生命來挽救格裏格·耶茲明。而且他可能會因此送命。他站起身,讓摩萊利繼續和德沃切克的談話,自己走回了起居室,法醫正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警察走向他。
“警察總監……”
“怎麼了?”
“我們已經問過了樓下的鄰居,他們沒有人聽到任何聲音。”
“但是明明開過一槍。”
“住在樓下的是一對老夫妻,他們晚上吃了安眠藥,據說連汽車大賽放的禮炮聲都聽不到,所以肯定注意不到什麼槍聲。他們對麵住的是一個單身老太太,她現在出門了,一個從巴黎來的孫子住在她的公寓裏。大約22歲。他整晚上在迪斯科舞廳。我們去敲門時他才回來。他顯然什麼也沒有看到或者聽到。”
“這套公寓對麵那家呢?”
“沒人住。我們叫醒看門人,拿到鑰匙。殺手可能就是從那裏進來的,他翻過和這套公寓相連的陽台。不過,找不到任何破壞痕跡。我們怕破壞現場,所以沒有進去。法警在這裏做完檢查後,很快會趕過去。”
“好。”於勒回答。
弗蘭克巡查完畢,也回來了。於勒意識到他希望一個人靜一靜,思考一下。他可能覺得他們不會在公寓裏發現任何殺手的痕跡。相反,他隻是在本能地推斷,讓思緒超越犯罪場麵的限製,超過那些通常的感覺分析。摩萊利正好從廚房出來。
“我覺得你的直覺是正確的,摩萊利。”他們默默地看著他,等他往下說。“除了床單上有一些血跡之外,房間裏沒有任何血跡。一點痕跡也沒有。不過,像這樣的工作會產生大量血跡。我們知道這一點。”
弗蘭克恢複了正常情緒。看來已經從夜晚的失敗中恢複過來,不過尼古拉斯知道其實他並沒有釋懷。他不可能忘卻。沒有人能夠這麼快就忘記他們本來能挽救一條生命,卻沒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