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什麼?您竟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克裏斯汀娜,克裏斯汀娜!您別再做夢了!”
“我沒有做夢!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有天晚上,您也曾親眼看見我從鏡中消失,您或許能夠解釋清楚,而我不能!……我隻覺得眼前的鏡子突然消失,我回頭去找,可是鏡子和房間全都沒有了……我站在一條陰暗的走廊裏……我害怕極了,大聲地尖叫……”
“周圍一片漆黑,遠處透著一道微弱的紅光,照在牆角上,那是一個交叉口。我的叫喊在牆與牆之間回蕩著,歌聲和琴聲早已經停止了。突然,黑暗中伸出一隻手,抓住了我……像一根冰冷的骨頭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腕不放,我大聲驚叫著。這時,一隻手臂扶住我的腰把我抱了起來……我在恐懼之中掙紮著,手指沿著潮濕的牆壁一路劃過,卻什麼也抓不住。而後,我再也不能動彈,以為自己就要因過分恐懼而死。我感覺離那道微弱的紅光越來越近。透過光線,我看見自己被一個身被黑大衣,頭戴麵具的男子雙手抱著……我拚命地想掙紮,但是四肢已經僵硬,我想開口大喊,可是一隻手突然捂住我的嘴……我感覺那是死神的手!我昏了過去。
“我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當我睜開眼,發現和黑衣人仍呆在黑暗中。一盞昏黃的燈擺在地上,映照著一汪泉水,從牆上咕咕地浸出,然後立刻消失在我躺著的那片地麵。我頭枕著他的膝蓋,他仍帶著麵具,默默地用泉水擦拭著我的太陽穴。但是他的細心照顧卻比他剛才的魯莽更令我感到恐懼。他的雙手盡管非常輕柔,仍讓我感覺到死神的壓力。我無力地推開他的手,氣若遊絲地問道:‘您是誰?那個聲音在哪裏?’但是回答我的隻有一聲歎息。突然,一股熱氣迎麵撲來。在黑暗之中,我模糊地看見黑衣男子身旁有一個白色的影子。他把我抱起來,放在白影身上。我立刻聽見一聲歡快的嘶鳴,我驚訝不已,低聲地喊:‘凱撒!’馬匹興奮地抖了一下。當時,我半躺在馬鞍上,我認出那正是《預言家》中的凱撒,平時我對它特別寵愛,常給它糖果吃。但是,一天晚上,據說這匹馬不翼而飛,被劇院幽靈偷走了。我一直相信音樂天使的存在,卻從未信過幽靈的傳說。然而,我當時也不由自主地想自己是否已淪為幽靈的階下囚。我在心裏大聲地呼喊著那個聲音,祈求他的救助,我永遠無法想象那個聲音和劇院幽靈竟然是同一個人!您聽說過劇院幽靈嗎,拉烏爾?”
“是的,我聽說過。”年輕人答道,“克裏斯汀娜,您坐上馬匹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呢?”
“我一動也不能動,任憑它把我帶向何處……我感覺這遭地獄之行帶給我的焦慮和恐懼漸漸地被一種暈眩替代。黑衣人扶著我,而我也不再做任何無謂的反抗。我全身沉浸在一種異常平靜的感覺裏,好像喝了[***]。不過,我的知覺仍然清醒,我看見黑暗之中忽閃著幾點亮光。我判斷,我們當時的位置在劇院地下宮殿邊沿的環形走廊上,那條狹窄的走廊環繞著巨大的地下室。有一次,僅有的一次,我曾走進神秘壯觀的地下室,隻走到第三層就不敢再繼續往前。但是,我感覺底下至少還有兩層,規模之大,簡直可以容下整座城市。那時,眼前仿佛有鬼影出沒,我被嚇跑了。那是黑衣魔鬼,在暖爐前麵揮舞著鐵鏟和刀叉,撥弄著炭火,讓火焰熊熊地燃燒著,威脅你,如果敢靠近一步,他們就用火舌噴你!而在這噩夢一樣的夜晚,凱撒卻泰然自若地載著我前行。突然,我看見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群很小很小的黑影,像把近視眼鏡翻轉過來看到的一樣,就是那群黑衣小魔鬼,他們站在暖爐前麵,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隨著我們的腳步臨近,他們再次出現……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黑衣人始終攙扶著我,愷撤兀自走在前麵,腳步平穩……我也不清楚在黑暗之中,我們到底走了多久,隻隱隱覺得我們在旋轉!我們沿著螺旋梯不停地往下,一直走到深淵的盡頭。難道是我的頭在旋轉嗎?……不,我想這不可能!我當時感覺非常清醒。愷撒突然抬起鼻翼,吸了口氣,然後略微加快了腳步。我感覺空氣很潮濕,而後,愷撒停了下來。黑夜似乎在消散,一片藍光籠罩著我們。原來,我們眼前有一麵湖水,紋絲不動的湖水綿延無盡,在遠處化為一片黑暗。藍色的光芒照亮了湖畔,我看見岸邊用鐵環掛著一條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