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段(2 / 3)

她終於相信,一切都沒了。關於徐朝飛的一切。

她和林微人被人送出門外,他們並肩坐在長椅上,裏麵傳來卓衡跟醫生講話的聲音,時大時小,聽不清。

就好像他們一起看電影的那時——這邊是安靜無聲的,那邊是喧嘩熱鬧的。白熾燈的光亮明晃晃,他們身上的禮服沾染著繁華的痕跡,眼神恍惚,似乎沉浸在大夢中未曾醒來。

林微人已經記不清當時是怎麼回到明謙家的,他躺在床上夢見徐朝飛頂著還沒幹透的頭發,笑嘻嘻的要鑽進他的被窩,睜著燦若星辰的眼眸與他高談闊論。

“太不公平了,這真是太不公平了!好兄弟,咱換換手成不成?”

“兄弟你真太好了!下一頓飯我請!”

“這個你必須看,這可是我最喜歡的片子!”

“你知道我當時想的是什麼嗎?我想著,這小子綁了鉛塊可真不是一般的重啊,非得拖上去扁他一頓才行!”

“演得真好,你以後肯定會很出名,最佳新演員。”

“下次再跟你一起看,下次我們看章沛的《遠山》……”

……

想著他的音容笑貌,林微人在黑暗中眼眶疼得受不了,他抬起手臂壓住了眼睛。身邊的人接二連三離開,生命本就脆弱,然而人心卻永遠無法坦然接受這份脆弱,痛楚隻會加倍。

那一晚,他感到驟冷驟熱,明謙發現的時候,他已經燒到了40度,在醫院躺了兩天,回來後又休息了一個星期,才重新回公司培訓。

期間去靈堂吊唁了故人。

人間未遂青雲誌,天上先成白玉樓。

挽聯寫得極為刺痛雙眼。

最佳新演員的獎杯被其家人鄭重的擺在照片旁邊。有媒體報道,也有影迷前來。留得最久的還是徐朝飛的班主任和同學們。李可染將徐朝飛那本綠封皮的筆記本送給了林微人,她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是白的,她說:“我把他所有的東西都占為己有了,這一本就姑且讓給你吧。”

林微人伸出雙手接過,摩挲著那綠色的封皮,似乎觸摸到了一絲溫度。他抬起頭,擔憂的看著李可染:“你……”

“再給我一點時間。”李可染打斷了他的話,露出了一絲飄渺的笑意。

離開的時候,林微人頻頻頓足回首。

他想起了一句話——不知從何處借來的片刻愉悅,到了歸還的時間——這才發現它竟是說得如此入木三分。那些一起看過的戲、一起閑聊的時光,在此刻都變成了遙遠的夢境。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林微人都沒有再見過李可染。

半年後吳蔚真幫他挑了一個電影劇本,讓他飾演一個青春活力的排球社社長。公司上層對此頗有微詞,林微人倒是相信吳蔚真的眼光。

何況他對那個角色,十分鍾愛。

青春、陽光、笑容燦爛,是他心目中神祗一樣的存在。

這部戲是中外合拍劇,要到加拿大拍外景。

出發到加拿大之前,林微人跟劇組的演員一起接受排球教練的訓練,吳蔚真幾次旁觀都笑說:“你們可以去參加市際比賽了!”

訓練一直到了啟程去加拿大的前晚。

吳蔚真開車送林微人回去的時候,到一家會員製的餐廳請他吃了一頓飯。

“我忙完手頭上的事,就會過去探你的班。”等上菜的時候,吳蔚真笑眯眯的說。

“可別太辛苦,我知道FIVE有連續三場演唱會。”林微人很體貼。

吳蔚真佯裝懊惱:“哎,你看這到底誰是經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