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療傷之外,更重要的是補充他由於失血引起的氣血虧損。
宇揚喝了藥,抬頭望著何錯笑:“怎麼我覺得咱們倆總得有個人吃藥似的?”
何錯橫他一眼:“瞎說什麼?”
“真的……”眼見何錯臉色一沈,宇揚立刻另找話題:“沒想到你把它帶回來了,我那個早不知跑哪兒去了”,他指著牆上的那個麵具說。
這麵具正是兩人在六合鎮逛燈會時買的那個,也正是後來何錯戴著它表演劍舞的那個。麵具上開著狹長的雙眼,塗著豔麗的腮紅,咧開的嘴角一直拉到接近耳根的地方。現在它掛在牆上,眼和嘴都變成幽深的黑洞,仿佛正望著某個遙遠的角落欲語還休。
“小離……”宇揚的聲音象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嗯──”何錯看著那個麵具,漫聲應道。
“那天,我真快樂。我以為你會和我一樣快樂……很笨,是嗎?”
……
夜已經深了,何錯悄悄地離開了房間。推開房門,剛一抬眼,便看見一個黑影坐在院裏的石桌前。他疑惑地端詳了一下,沒看出來是誰,便展開身形移動到那人後麵。
大約是感到了帶起的風,那人陡然轉過身來,乍一見何錯就發出了半聲驚叫──之所以是“半聲”,因為後麵一半被何錯捂在了嘴裏。
何錯看見喬修驚惶而茫然的神色,皺眉道:“你不聲不響地坐在這兒做什麼?!”又打量了一下說,“怎麼還披著師傅的衣服?”
“等你們啊。坐在這兒不冷啊,大哥?”喬修籲出一口氣道。
“等我們?”
“對啊,你或者我爹,都行。”
“有事?”何錯更加疑惑。自己跟喬均有什麼相幹?
“沒事。你們隨便出來一個,我就好去看望宇揚或者徐先生。”喬修這話說得沒頭沒腦,不過何錯聽得很明白。他楞了一下,“刷”地一聲立起來:“你爹在我師傅那兒?!”
喬修重新把下巴放到桌麵上,懶洋洋地說:“你幹嘛去?”
“當然是趕他走。”何錯不帶感情地回答。
“我是我爹的兒子都沒說話,你那麼起勁?真是被我大哥傳染了。”
何錯想想才反應過來喬修話裏的“我大哥”是指宇揚,就有些麵上發燒,語氣也沒那麼平穩了:“師傅說過不想見他的!”
“徐先生散了功到現在一直昏迷不醒,本來也就沒見到我爹。”喬修還是沒精打采的樣子。“再說了,你覺得他真的不想見我爹麼?”
何錯的腳步遲疑了。
喬修又問:“你上哪兒去?”
“我去看看師傅。”
“別去了。我爹在那兒守著呢。你要沒地兒去,就跟這兒坐會兒吧,我去看看我大哥。”
“‘蔣大哥’已經變成‘我大哥’了?改口還改得真快。”何錯不無揶揄地說。
“改不改口都是事實。就算他一輩子都不會叫我爹一聲‘爹’,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你好像一點都不難受?”何錯有點好奇。
“你怎麼知道我不難受?可是,有用嗎?你沒看見我家那種得滿園子都是的柳樹……還有,我叫‘遇樂’。以前我一直以為遇的是我娘,現在看來,好像更有可能是你師傅。永遇樂。相見歡。嘿,現在倒是相見了,不過我看也沒什麼可‘歡’的。
還有你師傅,好端端地種一園的竹子,連衣襟上繡的都是竹紋……”喬修拎起袍子示意一下,也不管此時黑燈瞎火的什麼都看不出,“建個眠雲亭,擺一屋子的瓷器……”
最後喬修以一聲長歎結束了自己的高見。“唉,真是冤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