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為自家小三爺劃十字架。
那叫張起靈的男人額角浮現跳動的青筋,潘子萬分肯定,感覺到對方身上飄散出冷肅的殺氣,令他在保命跟救主這互相違背的兩件事情上進行起劇烈的思想掙紮。
張起靈陰沉的臉色有多恐怖就不用說了,闖禍的吳大兔也知道大事不妙,晃動長長的兔耳,立刻是鬆開口,倒鬥一哥高挺的鼻梁上浮現個明顯的齒痕。
小動物緊張的吐出舌尖,在齒痕浮現的位置舔了一舔,張起靈雙眼微瞇又睜開,無奈的歎氣,對待寵物那般揉揉他的發絲。
潘子訝異的發覺,先前那連火山也能凍結的冷肅氣氛瞬間消散一空,麵無表情的張起靈,跟著沒事人似的,頂著鼻梁上的齒痕,將吳大兔打橫抱起,往車站的方向走去。
完全無視路人對他們的品頭論足。
***
三個人外加一隻寵物兔坐上火車。
包廂裏,勞碌命的潘子忙著幫自家主人鋪床整理行囊,吳三省坐在下鋪正拿著一迭列著密密麻麻批注的地圖研究,張起靈坐在對麵的下鋪保養他的黑金古刀。這場景就像是一行人倒鬥前的標準畫麵。
隻差某個應該會在車廂外鬱悶抽煙抱頭後悔的吳家少爺……
吳家少爺蹲在地板上,兩手支地,警戒地東嗅西嗅,確定這一直晃動的小箱子沒什麼威脅後,雙腿一蹦一跳得移動到角落,轉身朝牆壁撅起屁股。
眼睛一直跟著對方的張起靈立刻知道他想做什麼,用尿液標記地盤是所有雄性動物的本能,但讓吳邪在此地做出這行為,吳家少爺後半生的名譽可就蕩然無存了……
起身,跨出長腿,他趕在吳邪破壞自己名聲前,兩手穿過吳邪腋下,將對方舉起,轉動腳跟,放到床鋪上。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
小動物睜著圓眼,奇怪地望向他。
張起靈默默的坐回床沿,端起黑金古刀仔細擦拭。吳大兔乖順的坐在他身邊,看看潘子吳三省,又看看頭也不抬的他。
每個人都在專心做自己的事,車廂裏隻剩下吭吭的火車運行聲,吳大兔豎著耳朵仔細聆聽了一會,似乎覺得無聊了,長耳朵逐漸垂下,眼皮也跟著下垂。
頭顱一點一晃的,最後靠到身旁張起靈的手臂上。
他停下擦拭的動作,抬手想搓揉吳大兔的頭發哄他入睡,指尖才剛觸到一撮翹起的發絲,昏昏欲睡的小動物突然睜大雙眼。
靠在他身上的身體僵住,吳邪以慢到不能再慢的速度抬頭,慌亂的眸子與他的平淡對個正著。
驚訝、恐慌、羞怯……各種情緒在那對眸子裏浮現,不是動物會有的眼神。吳邪的臉瞬間炸紅。
「啊!」對方發出驚呼,又回過神來。
見自己主動的往他身上蹭,不知該如何反應的吳邪傻住,雙眼兔子那樣睜得又圓又大,「小哥,我……這到底是?」
「我們在前往那古墓的路上。」他簡潔的說明。
發覺吳邪恢複神智,吳三省放下地圖,連忙欺過來捏自家侄子的肩膀。「大侄子,你現在是我的大侄子嗎?!」關心之情表露無遺。
潘子也從床鋪跳下,湊過來關心。「小三爺你終於恢複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們在路上了嗎?」吳邪愣愣的環視車廂,對「吳大兔」狀態間所發生的事沒有半點印象。
「是的,小三爺,你被那羊脂玉害得變成一隻兔子,連走路都不會,多虧小哥將你抱到車廂上……」
初聞前句話,吳邪還手忙腳亂的從褲口袋裏翻找那隻玻璃瓶,剛將裝著玉兔的瓶子捧在手中,潘子的後話就劈頭打來。
「什麼?!」吳邪跳起,腦袋瓜撞到上鋪的床板,痛得唧唧哼哼著往地麵蹲。「靠!唉唷……」
張起靈收回擦好的黑金古刀,套上脫鞋站了起來,潘子立刻讓路給他過去。
吳邪蹲在地上抱頭呻[yín],兩眼一直跟著他移動,他垂眸響應對方的注視。
視線交會的瞬間,吳邪像回想到什麼似的,雙頰紅得更加徹底。
「我還要不要做人啊啊啊——」張起靈敏銳的耳力聽見對方小聲的吶喊。
吳邪耳旁,毛絨柔軟的長兔耳垮垮地垂著,屁股鼓起一團球包,蹲在地上身體縮成一團,正在對自己的人生進行徹底的反省。
張起靈的嘴角有那麼點鬆動。
其實啊……
兔子也好。
吳邪也好。
認真來說,這兩種生物似乎沒有太大差別。
獸耳係
尾聲
將明器歸還原位,卯兔的詛咒總算解除。
回程的火車上,吳邪頭上那對長耳朵不停掉落細毛,回到杭州時,兔子耳跟尾巴已經完全消失,他也沒有再表現出對生菜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