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段(2 / 3)

關錦像打太極一般,將它從身前甩到身後,把杜賓戲弄得更加興奮。一人一狗打鬧成一團,遠遠地,還站著一個膽戰心驚的小孩兒,想要接近,卻始終鼓不起勇氣。

關錦拎著狗大步地走過去,一把拉過畏畏縮縮的林悅邈,將那隻小小的手放到了杜賓的頭上。杜賓汪了一聲,邈邈立刻縮手,關錦大笑,幹脆蹲下,把他抱在懷裏,逼著他去麵對那隻有自己一半高的大型杜賓。

邈邈眼睛都冒出淚水了,關錦就是不鬆手。

杜賓又叫了幾聲,顯然並不喜歡陌生人,可麵前的除了陌生人,還有他喜歡的人,忍了忍,還是沒凶起來。

邈邈咬著牙,還是沒能克服心理障礙,轉身就想撲進關錦懷裏躲著,卻被對方又扭了回去,關錦似乎對他說了什麼話,邈邈憋了半天,才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摸上杜賓的腦袋。

杜賓忍了又忍,忍了又忍,關錦立刻給他喂了塊高級狗糧,這才鬆下了全身的筋,任由那個膽小的孩子撫摸自己的全身。

林耀站在樓上看著,神色在黑暗中變得複雜。

那時候,年僅九歲的自己,如果也有這樣一個人站在自己身後,安撫自己安撫那條比杜賓更瘋狂的獵犬,是不是自己就不會這麼不可救藥的扭曲下去?

可是沒有。那時候他身後隻有冷眼旁觀的親人,還有幸災樂禍的外人。那條被故意觸怒的獵犬齜著銳利的牙齒,朝自己撲過來。

那後來,他滿手的鮮血。不是他的,是那條價值據說幾十萬的獵犬的鮮血。

隨身攜帶的瑞士軍刀拯救了他的命,也殺了他心底最後一份信任。他回頭看向那個曾經說“放心我會保護你”的保姆,此刻正站在哥哥的身旁,眼底的詫異和驚恐顯而易見。

他不信任何人。即使是與他生死與共的阿龍。他會給別人保護,他會給別人關心,卻不會給任何人信任。

直到那個無論何時何地都會為自己信念而出手的少年出現,他惡意地試探著,惡意地傷害著。看著那個看似堅強的家夥一再流淚,一再惱羞成怒,他在心裏冷笑,這樣輕易相信他人,不是白癡是什麼?

可那少年堅信著自己的俠義,一而再地出現在他本不需要出現的地方,即使明知身處險境,仍舊不願後退一步。

他忽然有些嫉妒。嫉妒陳允衡在還未嚐試到最可怕的人心的時候,就遇到了這樣幹淨純粹的友情。他像個孩子一樣,想要占有一部分這樣的感情,即使已經無可救藥,卻還是想用這樣一個人,去補償自己當初所未能得到的感情。

他叫他,弟弟。

少年睜大了眼,有些興奮又有些羞澀。林耀知道這是因為他在崇拜著自己,自己是這個世界的強者,受到崇拜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由冷笑,他到底還是個普通人罷了。

可救了自己,救了陳允衡,這還不夠,甚至連林悅邈都被他救了回來。林耀有些愣怔,這個明明該稱為莽夫的家夥,卻救了自己周圍最重視的人。

看著躺在病床上全身無一處完好的關錦,心底燒起一股怒火,燒得連心髒都有些疼痛。自己欠了他三個人情,還沒來得及償還,就被人傷成這副模樣。就好像自己剛中意上的玩具被人砸了去,這種怒火中難免帶著衝動。

對付陳允升是早有的計劃,可如此毫無餘地的逼迫,卻是因為躺在病床上的少年。

冷靜後,他居然有些慌亂。他甚少為了他人而衝動,在這個險象環生的環境裏,衝動帶來的後果可以輕易抹去,也可毀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