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段(1 / 2)

頭白發卻是回天乏術,眼看著白玉堂擦身而過,手指動了動終於慢慢攥成拳背到身後。

馬車漸漸走出視線之外,他從懷中掏出一縷白發,或許這就將是他一輩子的回憶,或許這隻能是他唯一能真正擁有的東西。

轉身走回瀚海宮,沿著回廊一點一點看過去,每一個地方每一個角落慢慢的一點點看過去,到處都能看見展昭的身影,默默走路的身影,默默坐在回廊上出神的身影,仿佛這幾年裏就沒有見他笑,似乎隻有五六年前那隻小貓曾讓他開懷過,那笑容像陽光般溫暖,隻是……要說他吃了一隻小貓的醋是不是有失身份?

可是,他不想看見他笑卻不是因為自己。

展昭住過的屋子裏,仍舊漂浮著淡淡的安神香的味道,他總是做噩夢,無法安眠,似乎這香真的有些效果,至少他在瀚海宮的日子離了它便會睡不安枕。以後就不會了吧,有了白玉堂在他身邊,噩夢會離他遠去的。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舍不得,真的放不下,但是,曾經打著愛的名義作過的事情似乎沒有一件不是傷害,隻有最後的一件自己應該是做對了……

淩空揮一掌,沒有淩厲的掌風,髒腑間空空如也的感覺真不好。他默默的歎口氣,自此沒有武功的人換作他,若還有什麼苦難他願意替展昭承擔。或許是不再偏執,隻要自己愛的人可以幸福,他願意為他放棄一切……

遼主的來信靜靜的躺在桌上,他輕輕的把它合起,從懷裏掏出一枚雕著麒麟的金牌壓在紙上。瀚海宮主的位置他不再想要了,失去了展昭之後,他隻想忘記所有的和他有關的記憶,或許江湖真的很大,出去走走可以不再感覺心痛,可以讓自己麻痹……

展昭的白發被他悉心的裝進一個小巧的錦囊套在頸上,既然什麼都沒有了,就讓這個陪伴到永遠吧。拿起桌子上的細白的瓷瓶,著把瓶中所有的藥粉傾入搽盞,赤紅的藥粉遇水漸漸由一片鮮紅變為純淨。他看著盞中晶瑩剔透的藥水,微微的笑了笑。

這“鳳凰淚”當年給展昭服過少許就讓他遺忘了二十幾年的年時光,今日他要將它們一飲而盡,希望自此不再想起。“鳳凰淚”仿佛是為一段將要結束的生命的最後挽歌,所有的辛酸,甜蜜,痛苦,歡愉,悲傷,喜悅都將統統遺忘,由赤紅轉為澄淨的過程,仿佛涅磐的鳳凰,於烈焰熄滅灰燼彙集處重生,迎接一個新的無憂的生命。

他笑著端起盞遙遙敬天:昭,我愛你,後會無期……

盞打碎在地上,人已飄然遠去,宮主令牌在桌上閃著黯淡的金光,一切都該結束了……

……

微顛的馬車上,展昭睜開迷茫的眼睛,身上的創口還在隱隱作痛,然而他覺得似乎漸漸神清氣爽起來,撩開車廉闖入眼簾的竟是一片純淨的白。有一刹那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然而,當他聽見駕車的人回過頭來,溫柔的叫他“貓兒”

的時候,忽然抑製不住的掉下淚來。溫熱的淚滑過臉頰,不苦不澀……

他輕輕的從後麵環抱住白玉堂,安心的把臉貼在他堅實的背上。

貓兒,忘記過去吧,不要再內疚,你付出的已足夠抵償。

我不會忘記的。但是我可以試著不去想起。

嗯,也好,貓兒,我們現在去哪裏?

不知道,你去哪裏我就跟你去哪裏。

我們不回開封府了,好麼?

好。我們一起去浪跡天涯,一起去看黃山雲海,泰山日出,去看巴蜀風情,去我們所有沒有去過的地方,遇見困難的人就幫助他,贖我的罪。

好,那……貓兒,等我們老了走不動了呢?

那我們就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起來,種滿院的菊花,釣魚打獵悠哉遊哉的過完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