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我出去，隻怕就連今夜也撐不過了。”
幻魔聽後無動於衷，麵上仍是笑意不變，隻伸手玩弄著淩華的發絲。他的魔氣正在被逐漸耗盡，可他並不在乎，活了漫長的數千年，遇到淩華之前，從未對任何人，任何事物有過執著之心，起過占有之意。如果失去淩華，那冗長而無聊的生命，於他而言，也就毫無意義了。
他甚至是愉悅的想著，能和淩華一同回歸虛無混沌，在無盡的黑暗中彼此糾纏，直至魂核裂散，那該是多麼美妙的事情。
猛然之間，幻象之境結界處傳來一記劇烈的震動，數十道金色的光如同細微的針芒，從結界處的縫隙間透入。幻魔神色倏然一變，淩華也微微吃驚：“想不到竟是東君親自來了。”
幻魔冷笑一聲：“那又如何？”
“東君是上古日神，你絕非他的對手。”淩華歎道，“隻要這結界一破，無論如何你也逃不掉。”
幻魔麵色青白不定，忽然一笑：“我若逃不掉，你又豈能獨活？本座便是元神俱滅，自然也要拖著你一道，萬劫不複。”
這句話並非威脅，幻魔神色間瞬間已恢複尋常，竟似對那岌岌可危般的幻象之境再不擔心。即便是這結界真的破了，他也會在東君出手之前，將淩華先拖入虛無深淵。
淩華抬眼看他，良久，忽然喚了一聲：“淩昭。”
幻魔身子陡然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淩華。已經……多少年了？幾百年？還是幾千年？他再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以至於，他幾乎都忘了這個名字。
他為人之時的名字。
一把扣住了淩華的下頜，幻魔的笑容有些駭人：“你想起來了？”
淩華沒有回答，然而幻魔卻不容許他沉默，扣住他下頜的手指又加了幾分力道，語氣間更為急迫：“你究竟想起來多少？”
淩華忽地笑了，隻是這一笑，幻魔陡然間一愣，仿佛又回到了數千年前，他仍舊是淩門內那個最年幼的弟子，偶然間，也能從師兄臉上看到這般和煦的笑容。
雖然那笑容於他而言，實在是太稀少了。
不自覺的，他喃喃失聲：“師……兄……”
淩華麵上笑意不變，緩緩撥開了仍緊扣於他下頜之上的手指，然後在幻魔掌內一筆一劃，寫下八字：洞內之約，可還記得？
幻魔的呼吸一促，眼神瞬間便亂了。
那山洞內的人果然是他……果然是淩華！他執著了數千年的那人，集愛恨於一身的那人……他想起來了嗎？淩華已然恢複了所以記憶，全都想起來了嗎？
就連在山洞之內，隻有他兩之間才會知道的隱秘，寫於手掌之內的誓言，也全都想起來了嗎？
那麼，現在是終於肯承認了嗎？
“你……你全都想起來了嗎？”聲音之中還存著一絲顫唞，幻魔小心翼翼的看向淩華。乖戾之色盡褪，眼神中三分驚喜，七分惶然，如今在淩華麵前的，不再是那個邪笑間玩弄他於鼓掌之間的魔尊，似乎又是曾經的小師弟，淩昭。
淩華微微歎息：“想起來了又如何？你可曾聽了我的話？”
幻魔眼神陡然一黯。
“我曾對你說過，若你入魔，再不必見我。這句話，你可曾放在心上？”淩華聲音之中充滿了苦澀，“到如今地步，你我還能回頭嗎？”
“為何不能？”幻魔猛然按住淩華的雙手，急聲道：“我雖違背了當初的誓言，卻並未在淩門造下殺孽。七師兄和其餘四名師兄，都不是我殺的。那時候我不過是恨你，才不肯向你解釋。當年山洞之內……師兄……你不也對我動情，甚至說過要與我一同歸隱山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