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行李從火車站出來,到商場轉了一圈,買了個難看的平光黑框眼鏡,又買了個假發,還買了套又土又笨的衣服給換上,總算把自己給改頭換臉。但我還不放心,到一個小餐館點了一斤蝦,然後硬著頭皮將蝦全部吃了下去。
須知本人對蝦過敏,吃一兩隻還好,如果吃多了會臉上長紅包,整個人浮腫,十分可怕。我就是要把自己弄得麵目全非,所以才冒著生命危險吃的。看著鏡中那恐怖得像豬頭一般的自己,我終於滿意的踏上了回家鄉的路。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按照一般常理,我要逃走當然是有多遠跑多遠,可我就是要出其不意,打道回府,然後就在沈聰的眼皮底下生活,看你沈聰如何能找到我!
於是一個星期後,我又回到這個生我養我的城市,在我家、也就是我爸宿舍的附近租了一個房子住了下來。
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雖然我對我爸感情不是很深,但他畢竟是我爸,自從上次沈聰說要助舒宇一臂之力,讓他得到我爸後,我真的很擔心。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爸成為同性戀啊!盡管他對不起我媽、而且他算不上一個好爸爸,但我身上畢竟流著他的血,所以我要看著他沒事才能安心。
於是我在離家不遠的地方租了一間小房子,房東是個寡婦,我每月才多給她兩百塊錢,讓她管我三餐,結果就把她給樂壞了,一個勁的說我大方,哎這年頭錢還真好花!至於我是做什麼職業、為什麼要租她的房子住,她也不深究了。
不過這年頭工作比較難找,而且連打個散工都要查你戶口似的問東問西,我怕被沈聰知道我的去向,所以幹脆不找工作,平時就在家寫點小說、散文什麼的來賺稿費,反正刊登這東西有個筆名就行,聯係人就寫包租婆的名字,由她幫我收稿費,一個月下來也能賺個一兩百,就當給夥食費了。
久而久之,包租婆便叫我“作家”,周圍的鄰居也都以為我是靠寫作為生,對我這打扮古怪的陌生人也不再指指點點、起疑心了。我總算又重新在這個城市安頓下來。
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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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在家的附近住下,但見到我爸的機會卻不多,有幾次在街上見到他匆匆而過,見他憔悴了許多,遠遠看去都能見到拉咂的胡子、淩亂的頭發,我心裏有些心酸,可這一切能怪誰?性格造就命運,我爸混成這樣也不能不說他自己也有一份責任。
又有一次,我在路邊的小報攤買報紙,看見鄧阿姨來找我爸,我不知道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起的,隻是看他們現在的樣子,估計還隻是普通的朋友關係吧。
“許平,你不能再這麼頹廢下去了,”鄧阿姨拉著我爸痛心道,“秦絮臨死前將曉緒托付給你的,你怎能辜負她呢?”
我爸低著頭,道:“是我害死秦絮的,我對不起她,還真不如死了算。”
鄧阿姨急了:“那都是意外啊,你有多愛秦絮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哎,算我求你了,許平,別再這麼自暴自棄,曉緒還在我家裏等著他爸爸來接他呢。”
我爸聽見我的名字把頭壓更低:“曉緒他、他好些了嗎?”
鄧阿姨歎氣道:“還是老樣子,他似乎不記得那天發生的事情了,醫生所可能是過於悲傷,選擇性失憶吧。”
我心裏一動:小時候的我沒有那記憶估計不是因為選擇性失憶,而是由於那會被我靈魂附體吧……
“我做人還真是失敗,嗬嗬,”我爸失聲笑道,“潔英,曉緒以後就拜托你了,你就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將他撫養成人吧,我這人不配做別人的丈夫、也不配做孩子的爸爸,我是個廢物,活該孤獨終老……”
“許平,你別這樣,”鄧阿姨眼圈,“曉緒就放在我那,我先照看著他,等你心情平複些再來接他。啊?”
我爸也不言語,躑躅著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越發不是滋味。有什麼辦法讓我爸重新振作呢?
“喂,同誌,這報紙你買不買?”報攤老板不耐煩道。
我趕緊付錢買下手中那份已揉得有些皺的報紙,回到出租屋那裏,先是想了半天我爸的事。在我的記憶裏從來沒有這麼一段,有的隻是父親對我的疏離。現在回想起來,我爸對我不親,也許是因為我長得太像我母親了。
我翻了翻手中的報紙,上麵找不到關於沈聰他們的片言隻語,看不出他們對我有采取什麼行動,也許再過一段時間我就不用再這樣躲躲藏藏了吧?
又過了幾日,一天晚上八九點鍾,我準備下樓買幾個包子當宵夜,走到我家大院樓底,看見一個男子正醉得癱倒在地上,我一開始還不留意,可聽見那人迷迷糊糊喊了聲:“秦絮”,我立刻轉身回去,果真是我爸。
現在快入冬了,天氣怪冷的,他這麼醉倒在地、露宿街頭,身體怎麼吃得消?會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