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越來越大,夾著雨點“咣當……咣當……”猛砸著窗戶,忽然白色窗簾一陣飄曳,就像身穿白裙的窈窕女子在風中翩翩起舞,“啪嗒啪嗒”的雨聲正在為她優雅的舞步伴奏。
房間裏的窗戶不知什麼時候被頂開了。我急忙走過去鎖上,拉好窗簾,剛要回身上床,卻發現半透的針織窗簾後好像隱約藏著什麼,黑黑的一團,有點像人影,又有點像掛在窗上的東西。我躡著腳靠上前,猛的一扯窗簾,一張滿是虯結的臉正與我四目相對,盡管玻璃上的雨痕一瞬間模糊了他的容貌,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它,他是幽靈車站裏的那張臉,眼眶下陷,球體凸在外邊,就像隨時會掉下來一樣。他沒有鼻子,不,更準確一點說,鼻梁塌的厲害,緊貼在麵部的隻有兩個黑洞象征性的代表著鼻孔。他嘴巴歪斜,看不到牙齒,唯有一條血紅的舌尖散發出一些熱量,模糊了整個玻璃。
一道閃電劃過窗外,那張臉瞬間變的更加猙獰。
我大叫一聲,跌躺在床上,仰麵正對著牆上掛的一幅油畫,那是一位畫家朋友送我的女子肖像,模特是誰我不清楚。不過此時在我眼裏,儼然就是那個自殺女子。她身著白裙,原本迷人的笑容漸漸變得猙獰起來,蒼白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隻有一雙無神的眼睛死死瞪著我,眼神裏充滿怨恨,好像是我推她下去的一樣。突然,我發現那張朱紅色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緊接著,一股鮮紅色液體順著嘴角慢慢淌下來,劃過白色衣裙,滴在了冰冷的地麵上。我發覺手心又粘又熱,展開一看,居然是一手鮮紅。
“轟隆……”一聲雷響,讓我不禁抖了一下,就像魂魄重新回歸肉身。我反應過來急忙衝到門口摸開關,卻發現無論怎麼按,燈也不亮,我又衝到其它房間,這才意識到整個房子都像停電了一樣,除了窗外不時閃過的電光竟沒有一絲光亮。這時心裏有個聲音告訴我,不能再在這兒待下去了,我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匆忙跑到門口,一拉房門,一席白紗迎麵吹來,緊緊纏在臉上。我拚命扯開,定睛一看,竟是一個吊著的白衣女子,她穿了雙紅色高跟鞋,在半空蕩來蕩去,大腿上沿一片血跡已經殷濕了白裙,接著一道電光閃過,我才發現這女子居然沒有頭!
“啊!……”我喘著粗氣從床上坐起來,身上濕漉漉的像剛從水裏醒來一樣。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身上暖暖的,居然是個噩夢。我急忙轉身去看畫中的白衣女子,她看上去隻有二十出頭,紅潤的臉蛋帶著迷人的笑容,正眨著一雙大眼睛曖昧的看著我。我套好衣服走過去檢查畫下的地板,原來幹幹淨淨的什麼也沒有。我這才鬆了口氣,正準備洗臉刷牙,卻聽到門外傳來清脆的敲門聲,隨即心頭一沉,想起了昨晚那個掛在門口的無頭女屍。
我咽了咽口水,隔著貓眼看到門口正站著一位滿頭銀發的少女。
“你怎麼找到這來了?”我打開門讓她進來。
“這有何難,隻要本小姐願意,隨時隨地都會出現在你麵前。”
不知為什麼,這話讓我不由想起了那張蒼白無血的臉。低頭看,居然發現她也穿了雙紅鞋,隻不過是雙運動鞋。
“呦,你家還不錯嘛,盡管亂了點。”她看上去比昨天氣色好很多,坐在沙發上看著我說:“你臉色怎麼這麼差,昨晚沒睡好嗎?”
“唔……”我無精打采的從冰箱拿出一罐可樂遞給她,她也不客氣拿起來就喝。“昨天不是說了嗎,找狗的事到此為止,你怎麼又來找我了?”
她放下可樂,表情嚴肅的說:“我又想了想,覺得‘坦克’就在站台裏,而且沒跑遠。”
我回頭看著她,實在搞不懂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固執的人。居然把寵物看的比人還金貴,盡管狗是最通人性的,可說到底也無非是條狗而已。“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