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當場吸引了不少傾慕的眼光。
淺米色上衣長褲配上深米色長外套,脖子上還圍著皮草圍巾的雷琮芠尚未坐定,一隻手已經迫不及待地指著對麵的梁永倩,一臉「你給我從實招來」的逼供表情。
深藍色牛仔長褲和同色外套,脖子上披條紅黑粉三色直條紋長圍巾的梁永倩擺了擺手,示意雷琮芠稍安勿躁,隨即拿過服務生遞上來的單子交給她。
「盡情地點吧,今天我請客。」她的語氣裏有完全束手就擒的味道。
「並不是幾杯飲料就可以消除我那天被你視而不見的心頭之恨。」雷琮芠這麼說,眼睛同時迅速地瀏覽單子。
「當然當然,你絕對可以再加上餐點,因為你要求的解釋我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完的。」
「希倫,你要吃什麼?我們要熱情的點,千萬別辜負了永倩的一番苦心。」雷琮芠用手肘頂了頂隔壁的高希倫。
不同於其他兩人優雅俐落的打扮,高希倫的穿著比較高雅嫻淑,咖啡和白色相間的高領毛衣配上深咖啡色皮裙,腳上是今年最流行的網襪和短靴。
她抿唇笑笑,雖然不苟同雷琮芠的乘機敲詐,卻也不去製止她的行為。她關心好朋友的方法有別於雷琮芠的威逼利誘,在好朋友願意訴說之前,她總是靜靜地等在那裏。
「請吧!」梁永倩無奈地道。「反正我命中注定這個禮拜會很倒楣。」
「喂——你這什麼意⊙
她嘴角透出的一絲詭異讓高希倫覺得惶恐。「你該不會是?」
「走,把客人平常給我們受的鳥氣乘機發泄出來。」
錢是世界上最好用的東西,無疑的。
當然雷琮芠不知道梁永倩決定結束這場舌戰的原因,是不是因為她昨晚的確沒有睡飽;在她對著梳高髻,一襲黑色紗裙外罩銀色亮片薄衫,把看起來已經五十多歲的自己打扮得像個隨時準備應召的老板娘一陣劈哩啪啦的咆哮之後,老板娘忽然冒出一句:「你有本事就替他把錢付了,臭丫頭!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竟敢跑到老娘麵前來撒野,想伸張正義等你把錢付了再說,這個世界上的正義永遠都是站在錢……那一邊的……」
老板娘的語調突然緩和下來,是因為見到梁永倩正從名牌包包裏掏出一疊嶄新的千元大鈔,一張一張地數著。
「錢是吧?」她輕蔑地抬眼看了看那塊老舊的招牌,「那上麵寫著休息三百八十元,住宿八百元。你說他住了六天,我給你一天一千元,但是扣掉你摔壞人家臉盆、弄髒人家牙刷、把人家衣服扯皺的錢,五千塊夠你閉上你的臭嘴了吧?」
她把錢用力地按在老板娘過於暴露的胸`前,然後滿意地看著那一雙肥手在吃驚之餘仍不忘趕緊接住那一疊鈔票,以防它們被巷口刮進來的風吹走。
老板娘像是一時不能接受這種結局,拿著錢古怪地看著她。
「怎麼?難道你站在這裏潑婦罵街整整半個小時,不是為了這區區幾張鈔票?可不要告訴我你不愛錢,這樣我會對你很失望的。」
「你!」老板娘被白粉層層覆蓋的臉氣得發紅。她很想再說點什麼,但是這丫頭說的沒錯,她之所以舍棄形象站在這裏破口大罵就是為了錢,現在人家已經把錢付清了,她也就沒有立場再說些什麼,她把目標轉回到始終一聲不吭的男人身上,聲調仍然高得刺耳。
「今天算你走運,臭老外,有個錢多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小姐自願替你付帳。不過拜托你,下次要白吃白住請找別家,我們做的是小本生意,像你這種客人我們招待不起啦!」搭配著誇張的動作說完之後,踩著三吋的高跟鞋扭進那家以深色玻璃為門的小旅社裏。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一家小旅社……」
雷琮芠趕緊拉著梁永倩的手臂,以免她又一時激動衝進人家家裏去,硬要跟人家在唇舌上分個高低。
「你也實在是,罵個兩三句就算了,幹嘛還把鈔票拿出來呢?」她為了來不及加入舌戰就已經結束而感到惋惜。
「不這樣能叫那瘋女人閉嘴嗎?」她餘怒未消地道。
「好了好了,不管怎麼樣,事情解決了就好,我們回餐廳去吧,點的餐可能已經送來了。」三個女生準備重回餐廳時,一道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喊住她們,是純正優雅的英語。
「請等一等。」
梁永倩幾乎是聽到這聲音就立時轉過頭去,她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從剛剛到現在一直被忽略的男主角,那個被老板娘臭老外、死老外、不要臉的老外一句句叫個不停的外國人。
黑色西裝黑色長褲,襯衫雖然被拉到外麵來顯得邋遢,臉上的胡子也因為多日未刮而有些憔悴,但她依然從那沒有被額前淩亂頭發遮擋的藍眸認出他是誰。
縱使是在這麼尷尬狼狽的場合下重遇,那雙藍眸依舊閃爍著他獨特的冷傲光芒,像一個睥睨凡人的貴族。
又見麵了。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這個個性直爽的女孩再度將他從絕境中解救出來,雖然她不見得會樂意見到所救的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