澆灌隻會前功盡棄,現在看來,後果遠止於此。

我吐血,頭痛,腹痛,胸痛……全身上下無處不痛,估計都與此有關。

如果他不帶我去,我自己想辦法爬也要爬回去。

“十七,你能不能不這麼倔?”平南歎息。

“不能。”我簡短地答。

“也好,我帶你回王府,那裏有最齊全的藥材。”平南沉吟一下,終於退了一步:“但是,咱們說好了,你別想再回紅袖宮。”

我不語,先回城再說。

“你不說話,我當你答應了?”生恐我反悔,平南再跟我確定。

“走吧,哪這麼羅嗦?”我不耐地催促。

“反正,你想走也走不了,我也不怕你跑了。”平南自顧自地下了結論,抱著我飛身掠出了小樹林。

“騎馬快些~”我瞧他的架式,竟是打算抱著我回城,不由急了。

這樣拖下去,時間越來越晚,後果會不會越來越嚴重?

平南瞥我一眼,蹲下來,將我負在背上,提氣朝城內飛奔而去:“放心,很快可以到。”

我知道他的脾氣,一旦做了決定是絕不會更改,這時也不再跟他爭執,省得浪費口舌與體力。

伏身在他那寬闊的後背上,這麼寬,這麼暖,這麼地讓人舒服而踏實。隔著衣衫傳來的體溫熨燙著我的心。

聽著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平穩而有力地跳動著,誤了時辰的慌亂與惶惑奇異地漸漸平複,一絲感動慢慢地從胸中升起。

或許,身為世家子弟,平南也有自己的無奈和責任?

我雙手摟著他的脖子,低低地道:“平南,謝謝你。”

他一直默不吭聲,低頭飛奔,深藍的天幕上清冷的銀月撒下一地溫柔的月光,伴著零碎的星光在閃爍。

很快的,高大的城門已遠遠在望。

看著高達六七丈的城門,我不由有些憂心,此時城門深鎖,他背著我,如何上得去?

平南並不停留,撥身而起,如一隻大鳥,一掠上升了兩、三丈,伸出手在城牆上輕輕一按,又借力上升了一丈多高。這樣交替上升,隻幾個起落便躥到了城牆頂上。縱身一躍,輕鬆地斜掠而下,落到了城內。

深夜的京城,長街寂寂,隻有零星的燈光和偶爾遠處傳來的犬吠,讓這個世界不顯得那麼沉悶。

平南跑得很快,不多會已穿過了大半個城區,進到蕭雲謙的七王府了。

“什麼人?”七王府的侍衛也真沒用,直到他帶著我進到他的房裏,亮起了燈光,這才發現有人入侵,呼喝了起來。

“滾!”平南一聲沉喝,四處便歸於沉寂。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瓶子,倒了兩顆色澤碧綠,散發著辛辣的味道的藥丸在手,扶我靠著他的臂半坐了起來:“來,吃顆藥。”

“曼陀羅呢?”我毫不猶豫地吞了藥丸,立刻追問。

如果不是為了曼陀羅,我才不會任他帶我到七王府來。

“在王府書房裏。”平南望了我一眼,也不瞞我。

“拿來。”我也不羅嗦,單刀直入。

“現在?”平南皺眉,淡淡地望著我:“能告訴我理由嗎?”

藥入喉嚨,有如熱燙的岩漿從食道燒到胃部,然後在胃裏點了一把火,好辣,好燙。

“你,給我吃什麼了?”我蹙眉,吸氣強按住翻騰的氣血,麵上卻疼得扭曲了起來。

“是固本培元的小還丹,怎麼了?”平南見我一臉痛苦,不由吃驚,伸手,快若閃電地搭上了我的腕脈。

“沒,沒什麼。”我喘著氣,催促:“把曼陀羅拿來,快一點!”

“白鶴,去把王爺書房那盆曼陀羅拿來!”平南見我再三索要曼陀羅,心知那花對我很重要,立刻揚聲吩咐。

“呃,屬下無能,那花已被人盜走了!”窗外,有陌生男人答話。

盜走了?也就是說無情已經得手了?

我心中一喜,氣血翻湧得更快。

“王爺回府沒有?”平南再問。

“未曾。”

蕭雲謙去哪裏了?

不好,該不會真的如我所料,在玲瓏居等我吧?

“嗯,沒你什麼事,下去吧。”

“是。”

“你的同伴把花拿走了?”平南倒也不吃驚,了然地望著我。

“嗯,我必需得走了,再遲就晚了。”我掀開被子,扶著他的臂坐了起來。

“非走不可?”平南望著我,眼底一片深沉。

“是。”我坦然望著他。

“那好,我送你。”平南也不羅嗦,伸手把我重新負到了背上。

“不用,我好很多了。”我推辭。

他能送我多遠?總不可能送到鎖情樓去?

他不吭聲,從推開的窗子裏穿了出去,沒入了如水的月色之中。

在往常我們分手的地方,他終於停下來,放我下來:“你確定一個人回去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