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冰涼的。
她等著台上的一句唱詞唱完,趁著暫時的片刻寧靜,找了最輕鬆的語氣說:“我知道你有錢,可是,也不用拿幾千萬來跟別人賭氣吧?”
話音剛落,她便覺得他的手指一緊,隻是那麼一秒,便又鬆了開來。
“什麼意思?”
他靠在椅背上,目不轉睛地看著舞台,閑閑地問。
“我知道,這次最合適的供應商明明是韓氏,你卻……卻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要……”她的話剛說到一半,忽然滿場響起熱烈的掌聲,台上的演員款款地走到台前謝幕,原來,再美的演出,也已經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
雷鳴般的掌聲淹沒了她的聲音,她隻好默默地低了頭,感覺到他冰涼的手指,那樣牢牢地掐住了她的手腕,令她無力掙紮,無力反抗,連血脈似乎都已經被他這樣緊緊地封住,血液流動得滯重而艱澀。
台上的大幕開始緩緩拉上,周圍的觀眾漸漸開始退場,音樂廳裏開了燈,一片喧鬧。
他們坐在最中間的位子上,周圍的人往兩邊散去,很快,全場仍然坐著的,就隻剩他們兩個人,周圍安靜下來,那滿場的黑色座椅,仿佛是一片盛極而衰的花園,開過了絢爛的花季,此刻,隻剩下殘枝枯葉,蕭索荒涼。
她不再說話,隻是沉默地坐在原地,看著他慢慢轉過臉,看著她的眼神,沉靜中,已經有了微瀾。
音樂廳並不大,很快觀眾就已經都走完,隻剩下他們兩個,並排坐在場地中間,耳邊似乎還縈繞著咿咿呀呀的胡琴聲。
“你也覺得,我這次應該簽給韓氏?”他忽然又探近了幾分,兩個人的距離,本來就已經很近,現在,更是幾乎要貼在一起,隻是,他那樣冰冷的語調,直把她的心,推得遠遠的。 她竟然覺得慶幸,既然他用這樣公事公辦的口吻,那她也就當是公事好了。
“既然他們是最好的一家,那為什麼不簽給他們?”她坐直身體,往後退了一些。
他卻不回答,隻是看著她,手指越收越緊,眼裏濃墨一般的暗沉,也越聚越深。
“是因為我,所以你就看他不順眼?你明明知道芯片的供應商對整個項目的意義,也知道他們的實力,可你寧願冒著整個項目失敗的風險,寧願拿幾百萬去打水漂,就是不想讓他接這筆生意。”她已經演了一個下午的戲,現在,也該收場了。“霽遠,你覺得你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到底有什麼意思?”
未若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軟弱,便一直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看著他一直麵無表情地靜靜聽著,看著他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下,接著,便像是輕鬆而愉快地說:“看來,你為了說服我,還做了不少功課啊。這些話,是他教你的?”
他一邊說,一邊驀地又捏緊了幾分她的手腕,她頓時吃痛,皺眉低低地叫了一聲。
“是嗎?”他像是根本沒聽見她的叫聲,拎起了她的手腕,咄咄逼人的追問聲,在空曠的大廳起了回音。
“如果我說不是,你信嗎?”在他的威逼下,她已經幾乎快要痛出眼淚來,手腕痛,心底更痛。
就在他發愣的那麼一秒裏,她站起身來,有了一點點居高臨下的氣勢:“霽遠,我沒想到,你竟然真的這麼小心眼,竟然真的公私不分,你知道你這樣懷疑我,我有多失望……”
她的話音未落,林霽遠便也跟著站起身來:“你說我不信你,你又信過我嗎?在你幫著外人來指責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要這樣?”
隻是看著他的眼神,未若便明白,他真的已經怒火中燒了,那眼裏刻意壓抑著的火焰,幾乎在下一秒鍾,就要噴發出來,將她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