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若倒放心不下,悄悄地問他,他卻輕描淡寫地說:“我不在,自然有人替我管,該做的事情,一樣也不會少做,不然平時養著他們都是做什麼的?”
他那樣自信滿滿的樣子,她其實很喜歡,更喜歡他不再逞強,乖乖地在家養傷。
未若扶了他在沙發上坐下,小心地摸了摸依舊裹著厚厚紗布的右腿:“還疼嗎?”每天幫他換藥的時候,她都心疼地紅著眼眶,他卻絲毫沒有把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樣子,好像真的隻是自己不小心,才受了傷。她知道他是不願意再提,更是相信自己,本來堵在心裏的歉疚,慢慢融化開來。
“好多了。”他撐著扶手,半躺下來。“剛才那段,再念一遍。”說著,他便閉上了眼睛,等著聽的樣子。
未若有些好笑,這個人這兩天一直拿自己當消遣,總讓她給他讀書,隻好又去把剛才那本《浮士德》拿過來,坐在他身邊。
“我的心兒……”
“我要聽德語版。”他搖搖頭打斷她。
“德語版?我沒有啊……”
“我要聽德語版的。”他又重複了一遍,口吻任性。
“那你等等。”她隻好跑到電腦前麵,上網找到這首詩的德語版,打印了出來,再回到沙發上。 “德語版的來了。”她清清喉嚨開始念:“Meine Ruh ist hin, Mein Herz ist schwer; Ich find sie nimmer,und nimmer mehr……”
他靜靜地聽著,等她念完了,才伸手把她手上的書拿走,張開了雙臂說:“過來。”
她靠過去,躺在他的胸口。
“你說德語的時候,聲音很特別,你知不知道?”他低了頭,吻著她頭頂柔軟的發絲。
“有什麼特別?”
“比平時……成熟。”
她笑起來。“我們上學的時候,連外教自己都說德語又硬又低沉,說這種語言,能不成熟嗎?”
“你說的時候,一點也不硬。”他揉揉她的頭發說。“反而比平時更軟。”
“真的假的?”她扭頭看著他,驚訝地問。
“真的。以前在飛機上,聽見你和德國人說話,就發覺了。”他一邊說,一邊把她的頭轉回去,壓在自己的下巴底下。“你說中文的時候軟,說德語的時候,更軟。”
“有多軟?”
他想了片刻,低頭咬她的耳垂。“聽了就想做壞事那麼軟。”
她騰地彈起來,掐著他的胳膊說:“你這個家夥,我說你怎麼好端端地誇我呢,原來是另有企圖。”
他立刻按住她的手,探身去吻她,顧不上扭曲的姿勢帶來背上一陣微微的刺痛。
她假裝掙紮了一下,便湊上前去,扶著他坐回舒服的位置,低頭捧著他的臉,細細地吻他。
猛然間,她的手機在書桌上震動起來,那首探戈曲子在房間裏飄蕩,久久不曾停歇。
她隻好停了動作,悻悻地去接電話。
是家裏的號碼。
她還沒來得及把那天夜裏接到德國來的電話,說林霽遠身體不會有問題的事情告訴媽媽,這幾天兩個人二十四小時粘在一起,當著他的麵,更不方便說,隻好按了掛斷鍵,又偷偷關掉手機,再走回去,故作輕鬆地往沙發上爬,一邊爬一邊說:“走過去就不響了,號碼也不認識,不管它。”
他的雙眸一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剛想問什麼,她卻已經跪在他的兩腿中間,找到了他的唇,埋頭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