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她最在乎的人,卻不相信她。
“未若,你聽我說,霽遠他隻是一時糊塗,你不知道,建業開發布會的前一天晚上,他正好發現那些照片,否則他們怎麼可能得逞呢?你給他點時間,讓他清醒過來……”
他隻是絮絮叨叨地說著,輕拍著她的背,很久過後,未若才停住眼淚,坐直身體,抬頭看著他,輕聲地問:“如果有人這樣陷害婉婷姐,你會信嗎?”
林霽適一僵,沒來得及回答,未若便繼續說了下去,她的眼神,越過他的肩膀,落在後麵的一堵白牆上。
“他不是一時糊塗,他早就已經信了,要不,也不會找人跟蹤我,不會莫名其妙對我發火,他……從頭到尾,都是懷疑我的……”
“未若,他再怎麼樣,也是愛你的……”林霽適還要再勸,她卻轉了臉看著他,眼底裏掩飾不住地傷心難忍,卻有一絲堅定:“愛又怎麼樣?就算平時我總是能體諒他,可……我也是有底線的,我沒辦法接受他這樣的不信任。”
林霽適看她的臉色,心裏頓時一驚,急著站起來匆忙地說:“你們都已經結婚了,有什麼事情……”
他話音沒落,門鈴便響了,未若徑直走過去開門,把他晾在身後。
敲門的人是個西裝革履的青年,他先是謹慎地問了一句:“請問,是喬未若小姐嗎?”
“我是趙陵乾律師的助理,這是林霽遠先生委托我們送來的離婚協議書。”不知道是不是辦慣了這種委托案件,他的口吻,極度的公式化,沒帶一分感情。
離婚協議書……
她扶著門框恍惚了片刻,嘴角漸漸扯出一個無奈而淒涼的微笑。結婚高效,離婚更應該如此,這樣,才像那個殺伐決斷毫不留情的林霽遠。
她讓了那名律師進來坐下,自己開始翻看協議書的內容。
林霽適本來聽見“離婚協議書”幾個字,已經快要暴跳如雷,見她鎮定的神情,不禁又是一呆。
未若看完,站起身來說:“我不簽。”
林霽適剛麵露喜色,以為事情有了轉機,便聽見她愈發冰冷的聲音:“麻煩你們告訴林總,我不會要他一分錢,我受不起。”
那年輕律師臉色尷尬,他顯然是沒見過這樣的女人,麵對著頗為龐大的數目,竟然這樣嚴詞拒絕。
未若轉臉看了看他為難的樣子,又低頭自言自語地說:“還是我自己去說吧。”
說完,她便穿上外套出門。林霽適和那個律師追在後麵,眼睜睜地看著她上了自己的車,一路飛快地開出小區。
她隻覺得血液在胸中洶湧地翻滾,說不清是憤怒,委屈,或是傷心。
從他說出“喬未若,你到底站在誰那邊的”時候開始,他們的結局,就已經注定,隻是,她不願承受這樣的侮辱。
她在樓下停好車,找到大廳裏的保安,斬釘截鐵地說:“麻煩你上去幫我開一下門,我有事情找林總。”
或許是她氣焰太盛,保安竟然愣愣地站起來,跟著她上了電梯,幫她推開玻璃門,放了她進去,退出來的時候一直暗想,一向笑意融融的喬小姐,發起怒來的樣子,竟然如此嚇人。
她隱約聽見會議室裏傳來林霽遠的聲音,便走過去推開門,對著會議室那頭正在說話的人輕聲地說:“林總,你出來一下好嗎?我有事情跟你說。”
她的聲音不大,會議室裏的人卻全都回了頭,眼神錯愕,鄙夷,驚奇,什麼樣的都有。所有的人大概都已經知道,她也是個叛徒。
她假裝沒看見那些目光,隻是看著盡頭裏那個單薄的身影,看著他遲疑了一瞬,便放下手裏的東西,站了起來。
她走到走廊盡頭的落地玻璃前等他。窗外,是她最熟悉不過的景色,鱗次櫛比的高樓,喧囂熱鬧的馬路,她仔細地看著,仿佛還有一絲留戀,她清楚地知道,這已經是她最後一次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