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七個弦月已經高掛枝頭。
官道上行人漸稀,大多都是些進城置辦貨物和做一些小本生意的商販。還有一些串親戚的,討飯的,打尖住店的。
各色人等,不一而足。
稀稀拉拉的沿著官道進城。
其中便有一個毫不起眼的樵夫,渾身帶著煙塵氣,穿著粗布衣裳,早已看不清其本來的顏色,黑一塊黃一塊的。
背著一捆木柴緩緩前行,長發蓬鬆,偶爾抬頭看路時,才能看到他的模樣。胡茬很長,眉目不濃不淡,臉頰有些瘦削,細細看去,到有三分樵夫不該有的氣度。
有多事的,勸說此人。砍柴也要找一些好的才行,別的不說,起碼得能點著,點著之後不能冒太多煙,還有,不能一燒就透,否則進了城那些買柴的夥夫下人多半不會將這柴買了去的。
樵夫憨憨一笑,不置一語。
引得路人歎息,為他此行不值。
他們沒想到的是,此人並非樵夫,而是連著趕了幾天路才來到此地的蒼無名。
背上的柴自然不是用來燒火做飯的,而是他修仙煉氣的依仗。那是他小心翼翼從巨大樹墩上截取的新枝,至於樹上的葉子已經被他一一摘下統一放在懷中的草製荷包裏。
這一切都是無奈之舉。
戚璿兒成了他的心結,而他卻無能為力。要想找到她,便需要足夠的實力,起碼能夠自保才行。
一切都要從長計議。
所以他想到了那個死人臨終時的話,決定抓住這條線,碰一碰運氣。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現在擺在他麵前的是如何填飽肚子……有血喝。
不知不覺間,總算來到了他歇腳的城池:鯉城。
城門古樸巍峨,像是經曆了不少歲月的侵蝕。蒼無名抬頭看了一眼高處,露出淺淺笑意,混到人群中進了城內。
剛一進城,街道裏衝出一支百人的軍隊,列隊將城門封鎖,任何人不得出入。
一張告示貼於城牆上。
多嘴的人人口相傳,說是鯉城裏混進了敵國的暗探,城主震怒,開始逐一排查。
鯉城屬於邊城,是南楚的北大門。常年駐軍十餘萬,扼守咽喉要道。
城主剛剛上任不久,便施展雷霆手段,除去不少惡霸貪官,立誌要整頓民風,保境安民。如今如此雷厲風行,城民多是習以為常。
蒼無名沿路聽了一些戲說,倒覺得這位城主不簡單。
不過,此事與他無關。
沿著熱鬧的街道慢慢走著,路人不時嫌棄地避開他。
此時他已饑腸轆轆,可憐巴巴地路過各色小吃攤位。
沒錢啊!
自己渾身上下隻有戚璿兒留給他的三把匕首法器,是用來防身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張地圖,一個吊牌,一枚獸核,一對兒野豬獠牙。
吊牌做工還算精良,材質上乘,倒是值上不少錢。
但這種東西一旦被賣出去恐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留著備用好了。
蒼無名從懷中摸出那一對兒六七寸長的獠牙,琢磨著如何將其賣出去。此物已經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獠牙了,而是通靈後淬煉體質長出的“法器”。
有些靈獸,甚至修仙者,會以自身為熔爐淬煉身體的某個部分,使其達到法寶一般的堅韌程度。對敵時,往往能出奇製勝。
他估算,這對兒獠牙比之一般的銅鐵之劍還要堅硬。
就在他琢磨是否該找個兵器鋪之類的所在將之變賣了的時候,兩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二人一男一女,皆是十七八歲的青春模樣。
男的錦衣華服,長劍掛在腰身,眼裏隻有身側的女子。
而這位女子一身素白長裙,玉簪束起發髻,體態從容,頗有些涵養,看著蒼無名,施禮言道:“這位小哥,你手中的那對兒獠牙可否讓我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