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兩個人從雁鳴山啟程來到人間遊曆之日起,到去到京城,在那裏待了數日;又曆經千辛萬苦,經過數月,來到最南麵一天天地等待,找尋最合適的聲音。此時距離人間十五年之約,尚有數年。
緊接著,再啟程去往西麵,在荒涼之地,等候數月,隻為一瞥那些魁梧凶猛的動物從不毛之地遷徙至青山綠水之地的樣子。
式微輕輕在地麵上一踩,整個人騰空而起,揚手扔去一隻七彩音葫蘆。
半緣則身子騎在一匹野馬上,手上緊緊捏著一隻玉簫。伴隨著音律的傳出,那些動物們如同找尋到了獵物,急匆匆地往前飛奔著,嘶吼著,聲音響徹整片原野。
收集完畢後,他領著式微爬上了一座地貌奇特的小山。一條條七彩的紋路深深印刻在石頭上,不斷延伸,再延伸,落日圓圓,直落天邊。
式微秀發鬆散著披在肩際,徐徐微風將其吹拂起來,她正對著落日,腳底下是萬千溝壑。她的眼神驀然有些黯淡了,在這蒼茫大地,竟有些形單影隻之感。
她忽然有些好奇地問道:“式微未曾來過人間,不知這些顏色各異的石頭堆疊在一起的山,可否有什麼稱呼?”
半緣則坐在溝壑邊緣,幽幽地答:“七彩丹霞山。”
眼前的人視線落在遠處,兀自點了點頭,也不知是聽明白了還是在心不在焉地思索著何事。
於是靈敏察覺到她心思的他,開了口:“想問什麼就問什麼吧。”
“當真,師父?”
他微微頷首。
記憶如同潮水向其翻湧而來,她語氣鎮定地說:“自我開始集音起,也算是在師父獻過無數次醜了。依照師父這般修為高深的神仙,式微心想,天界甚至整個六界也沒有幾個吧。式微是個小仙,司掌天庭植物與百花栽種的靈術,倘若不是天後對我寵愛有加,一定不會有今日來人間遊曆的式微。”
半緣並未開口回應,隻是耐心聽著。
她也像是不打算給他機會回應般,又繼續說:“師父您和那位老板總說式微領悟力高,可真的高不高,我心裏也是有數的。且不說是不是想要盡快完成人間遊曆,完成集音任務,回到天界。單單式微在師父麵前收集音律的這幾次過程,那些音律,的的確確對於我來說是罕見的。但是對於一個修為比式微多了不知不少倍的半緣仙君來說,想必輕而易舉便能知曉何種音律最佳吧。”
她終於說:“無論是集音者所選的場景,時刻,還是當時在音律中透露出來的狀態,都能反應那個人本身所持有的一些情緒。式微心想,師父,你當真不明白弟子的情感嗎?”
一席話說完,式微才終於放鬆下來,而身後的他,卻是怔在原地,沒有作聲。
他哪裏會想到,這個看上去靈動活潑的小丫頭,竟是如此地清楚自己的內心。所以她,如此果斷,毫不猶豫地將那份心意說了出來,來質問他,找尋他,不過是想得到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