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這不是看你扮得有意思,自然要配合一下。”福嬸還給他一個“你看我多識趣多好”的眼神。
看著福嬸一臉討賞,仁王雅治的手抖得更厲害了,敢情,人家把他當戲看呢,隨即又想到福嬸都發現了,那,“其他人呢?”
他簡直不敢想,若是這幾天他早就被識破了,結果這麼多人還陪著他演戲,那豈不是丟人丟大了。
“這就不知道了。”福嬸滿意了,於是不逗他了,將點心拿了一塊遞到他手中,“不過大家都沒見過柳生少爺,就隻有幾個人見過一兩次,交談也不多。”
仁王雅治聞言放心下來,見麵不多就意味著不了解,不了解就好。他將點心塞入口中,皮是糯米粉做的,糯糯的,裏麵的餡料有清香的味道和一點點甜味,不膩。
“雅治少爺是來找小姐的吧,”福嬸仿佛剛想起來一樣,邊說著邊打量他,“小姐這會兒不在,你知道在哪裏找她吧,順便叫小姐回來吃點心吧。”
“我知道,後山的梨園。”
這些天,梨花開了,滿樹的白,月珍珠的院子裏也有一棵梨樹,有些年頭了,她的院子叫什麼“梨花開”,奇奇怪怪的名字。這也不打緊,但是,她老喜歡去後山看滿山的梨花,嫩綠的枝葉妝點著無盡的白色,煞是好看。
“唉,小姐高興了不高興了都喜歡往山上跑,前年——”福嬸說著突然閉上嘴巴,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轉臉笑著看著仁王雅治,“人老了話就多了,快去找小姐回來吧,點心要涼了,這東西不好消化。”
“那我去了。”仁王雅治沒有注意到那一瞬間的表情,拿了塊點心,笑嘻嘻的向福嬸告別。
福嬸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簾子後麵,隻留下簾子珠玉相碰的輕輕的聲音,忍不住低頭歎了口氣,複又高興地揚頭笑了,嘴裏悄聲的念叨,“總算是出來了。”
*****
月珍珠的家很大,背山麵水,雖然不懂他們說的風水什麼的,不過這不妨礙仁王雅治感受到這宅子的舒服和舒適。
後山其實不算山,在這山清水秀處處透著雅致和溫婉的小城是難得見到大山的,再加上月家的大宅子就建在半山的位置,整個小鎮在山腳下一直延伸。
仁王雅治沿著小路出了後門,然後沿著青石的台階向上走,台階兩邊就是梨樹,看不到盡頭。仁王雅治不大喜歡梨花,像大部分的日本人一樣,他更欣賞櫻花,常見的白色和淡紅色的寒櫻、大島櫻、吉野櫻、八重紅枝垂,還有稀有的雛菊櫻、十月櫻、梅護寺數珠掛櫻,緋紅色的河津櫻、寒緋櫻、關山櫻,花瓣黃綠色的禦衣黃,櫻花多姿多彩,比梨花單一的白要好上許多,而且梨花太過清冷。
明明是春天開放的花,這麼生機盎然萬物複蘇的季節,花枝團簇,可是為什麼還是覺得清冷呢?
月珍珠的位置很好找,沿著青石台階向上,有一個掩映在花朵之中的亭子狀的觀景台,月珍珠一般就在這裏,仁王雅治和她來過幾次。
遠遠的,他看到那亭子頂上的一角,正要過去打招呼,卻突然停了下來。
月珍珠穿著和梨花一樣白色的衣服,還和平時一樣飄逸的布料,和平時一樣精致的繡花,她靠在柱子坐著,一隻手臂身在半空中,五指張開,想要抓住什麼東西,又像是再透過手指看著太陽,他甚至看到她微微眯上的眼睛,臉上有些落寞的表情。
太陽有什麼好看的?
仁王雅治順著那隻手臂的方向,看了看掛在天上的太陽,伸出一隻手臂學者月珍珠的樣子,他隻看到自己的手背,還因為月珍珠在上麵塗了藥水,不像往日那樣白淨。他往旁邊悄悄跨出一步,將手掌亮出在陽光下,五個手指一張一合,指縫間透著紅色,看不出什麼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