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夜無夢,如此一覺到天明,如此的情形,要是真說了出來,隻怕他那張好看的俊臉又要翻紅,然後接著一片慘白,最後再拿著他那雙仿佛會放電似的眼睛,瞪著她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這個什麽?”李緣耐著性子,等著她的答案。
“我什麽也沒想到……”
“你什麽也沒想?”他的聲音此刻有些危險的上揚。“我看你是根本沒想,”果然如易蓮預料的,李緣的一張俊臉此時因爲氣憤,而呈現一片赤紅。“而不是沒想到!”
“這個……”她不能否認他的話,因爲她真的什麽都沒去想。
是,她有得吃、有得穿、還有地方睡,就算一時三刻想不起自個兒叫什麽名字、家住哪裏,也不會落得過著三餐不濟,以天爲蓬、以地爲席的苦日子。
再者,就算她真的努力去想了,也不見得能想些什麽啊!
那些來替她看病的大夫都說了,她這種病是急不得的,既然急不得,她也不必勉強去想那些她現在是絕對想不起來的事嘛。
“這個什麽?”李緣自認對於姑娘家,向來是彬彬有禮,雖不至於殷勤有加,但以禮相待、好言相對,是決計少不了的。
可是眼前這個紅兒,卻屢屢使他破戒,見著了她,總讓他忍不住要念她幾句、說她幾回。
不說別的,光她醒過來之後,知曉自己記憶喪失,並不像尋常姑娘一般,落淚以示心慌、顫唞以表惶恐——而是扯著他的衣袖直喊餓!
茶飽飯足之後,居然當著他與唐瑛的麵,又大剌剌的爬回床榻上,呼呼有聲的睡了起來。
這般的女子,不知該說她是天性樂觀、抑或是摔下馬時,將腦子給摔壞了。
“要是我努力想,卻什麽也沒想起來,豈不是會更難過……”她聲如細蚊的說著。
麵對他的怒氣,她是既不想去安撫,也不想做些讓他寬心的事。
耳尖的李緣,當然沒漏過她剛說的這幾句話。
“你連努力這兩個字,都沒做到!又怎麽會認爲自己想不起來!”
“可是……可是……”她直覺認爲他話中有誤。“可是在地上走路的豬,也不可能光靠著努力,就能在天上飛啊……”是,她爹常說,要知天命、常歡喜,日子才會過得快活。
“啊!”
李緣見她這表情,心想她必然是想到了些什麽,臉帶興奮、語帶欣喜的問:
“怎麽,你想到了些什麽?”最好這麻煩的丫頭,不止想出自個兒叫啥名字,甚至連自己祖宗十八代也一並給記起來。
“我有個爹!”易蓮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慎重的對他說:“我剛才想起我爹常對我說的話!”
知天命、常歡喜,日子才會快活。
“你有個爹?”李緣怒極反笑,他的鼻息此刻不自覺的沈重了起來。“很好,你終於想起了你有個爹。”
他活了二十五個年頭,第一次有人可以將他氣到說不出話來。
“我還可以順便告訴你,你還有個娘!”
“耶!”易蓮大感意外的看著他。“你怎麽會知道我還有個娘?”她沒想出她娘對她說了些什麽,猶有甚者,她甚至不曉得自己是否有個娘。
怪,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怎麽會知道?
難不成……難不成,他根本就知道她是誰,隻是故意不說?隨即,她自己推翻了這個假設♀李公子看來,好像十分厭惡她,她雖然不聰明,可也看得出他正努力的想擺脫自己……所以,他不可能知道她是誰,而故意不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