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異動。
主意打定,景祝犁鬆了一口氣,打量了一眼淩亂的床鋪,臉上又重新堆上了笑容:“這裏已經髒了,勞煩兩位換個屋子吧。”
景祝犁的人手腳麻利地進屋狀似收拾地在屋子裏檢查了一遍。長風列缺在他們翻到床上的機關時冷哼了一聲。花九夷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袖,奇異竟一點都不覺得怕。
“大人,夫人,請吧。”景祝犁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施施然地做了個手勢。
長風列缺冷笑一聲,伸手拍拍花九夷的頭:“走了。”
新的房間,或者新的囚居所,隻比先前那個更加香豔奢靡。長風列缺好整以暇地四下打量了一下,心中冷笑不止。
花九夷從來沒有見過這些物件,不由得好奇地東摸摸西摸摸,一點都看不出她也是個被劫持的囚徒。她奇怪地問道:“長風,你不是被劫持了嗎?為什麼不是被關在牢房裏?”
“現在被劫持的是我們,不是我”,順手一帶,把企圖打開梳妝台上一個小盒子的小人拎過來,一下丟去床上,他虎著臉坐去床沿,嚴肅地道,“好了,現在該到了我們算賬的時候了。”
花九夷七葷八素地從被褥裏爬起來,呸了兩聲,皺著鼻子道:“好衝鼻的香味……算什麼賬?”
長風列缺的眉毛抽了抽,耐心地道:“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花九夷耷拉著眼睛,又總是忍不住從睫毛底下抬起眼睛偷偷看他:“賈府有條地道,我從那裏爬進來的。”
“那你又為什麼會知道那裏有條地道,又為什麼會從府裏跑出來?!殷雷是死人嗎?!”轟地一聲,不遠處的木桌被震成碎片。貼在門上的那人倒退了幾步,嘴角吐出一線血絲。
好個帛書坎將!隔空也可傷人至此!
“你……”
不等他再發脾氣,花九夷就已經尖叫了一聲,捂著耳朵道:“不要再罵我啦!我還不是因為擔心你!”
我還不是因為擔心你……
“……”長風列缺愣了愣,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
“你也不要罵殷雷大人,我存心要溜出來,他怎麼可能防得住我”,她抬起頭,委屈地看著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你和花氏餘脈的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我,我就溜出來啦!”
“……”長風列缺回過神,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怒,他的臉色變了好幾變,低頭卻見她睜著一雙賊兮兮的眼睛,討好地望著自己,不由得覺得好笑,“你這個丫頭,殷雷怎麼能製得住你。放心吧,外麵偷聽的人已經被我剛剛震退了。”
“啊?”花九夷鬆了一口氣,“你早說嘛。其實黎先鋒給我易容之後,就回軍營了,留下千紅和殷雷大人看著我。我想讓他們帶我上街,我可以向沿途的花花草草打聽你的消息。”
“然後呢?”他這才想起,她應該是通過邊城街道上的花花草草找到這裏來的。
“然後我就跟千紅和殷雷大人走散啦”,花九夷懊惱地道,“我想大約是黎先鋒給我易的容實在太不起眼,街上人又多,我就這麼走散了他們竟然不知道。然後我就找到這裏,莊子外麵的一株二月蘭告訴我,賈府有很多條地道,於是我就摸進來。說起來,一開始你是用什麼東西壓住我的頭?”害她差點沒被嚇死。
“……”長風列缺不自在地咳了咳,別過臉道,“先別說這個了,府裏可有什麼動靜?”
“那個我不知道,黎先鋒給我易了容就和丹夏大人一起回營去啦”,花九夷偏頭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爬過去跪起來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道,“其實賈員外是句芒的線人,安插在邊城已經幾十年啦,為了掩人耳目,他甚至在邊城娶妻立業。可是今年開春的時候被祝融的那個景狐狸滅了門。”
她的氣息噴在耳後,長風列缺不自在地挪了挪,若有所思地道:“難怪他家會有暗道。可是祝融為什麼要滅句芒的線……嘶,你做什麼?”
花九夷奇怪地道:“咦,長風,你竟然戴耳墜!”平時要嘛戴著頭盔,要嘛散著頭發,她從來都沒發現過。那枚耀眼的耳釘在他膚色偏深的耳垂上閃閃發亮,她忍不住想把他的臉掰過來,看看那一邊有沒有。
“喂!”他抓住她的手把她拖過來,還不放心地將她另一隻手也抓住,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腦子裏一點男女大防的意識都沒有嗎?”起初剛認識的時候,她也會自覺地避開他一些。可是最近這幾天,她不但動不動地就巴到他身上,摟摟抱抱都是常事,拉拉手什麼的已經根本不足掛齒了。難道在她的觀念裏真的從來都沒有男女大防這回事?
聞言,花九夷一驚,馬上就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誰知卻怎麼也抽不回來,她低下頭,不想看他又皺著眉發脾氣,低聲道:“對不起啊,以前蓬萊也有教過我,可是我習慣了……啊,好痛!”該死的,他抓得她好痛!他不放手就是為了這個嗎?
“什麼叫習慣了?”啊啊啊啊啊他的眼神好恐怖啊啊!
花九夷低下頭,不敢再看他也不敢再叫痛,低聲道:“你知道我是蓬萊養大的,小時候他常常抱我……也沒有人教過我什麼男女大防,連蓬萊也是隨口一提的,我……我以後再也不會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