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列缺驚訝地道:“阿九!”不過半月不見,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幾乎是一沾到床鋪,花九夷就一下子縮得老遠,仿佛心存畏懼那般。她抱著胳膊顫唞著道:“長風,我問你,他們,是不是都看見了……”

長風列缺一愣,突然明白過來,霎時隻覺得怒焰滔天而起,幾乎要毀掉一切!他壓抑著低聲道:“句芒諸人,已經伏誅。祝融景祝犁及其部下,絕不敢亂眼。你若還是不放心,我可以將其全部趕盡殺絕!”

聽出他聲音中的冰冷,花九夷劇烈地哆嗦了一下,低垂著眼睛道:“不用了,我沒有這麼嬌氣……”

長風列缺伸手想摸她的頭,她卻一下子避開。他的手就這般尷尬地停在了半空。

她垂著眼又往裏縮了縮,低聲道:“我累了,要先休息了。養足精神,明日一定將丹夏上將找回來!”

長風列缺收回手,看著眼前的少女,隻覺得心中百味雜陳。良久,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該說些什麼,便低聲道:“即將開戰了,我以後會更忙,你,保重。”

花九夷稍稍平靜了一些,突然道:“長風,我想習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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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列缺一愣:“習武?”他是知道她的武功底子的,想也是曾經正兒八經地練過的。但不知為何半途而廢了。

“對,我想習武。想請個人教我。千紅不行。她習的是蓬萊島的武功,偏陰柔。我體本寒,再練那種武功會傷身。而且我想學的是搏殺之術,最好能速成。蓬萊島的武功講究內力修為,我等不了。”她顰著眉輕描淡寫地說著這些話,一點也沒注意到長風列缺的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深吸一口氣,長風列缺道:“等戰亂平息,我可以親自教你。不過在此之前,我會讓殷雷貼身護衛你,你可以向他請教。”

花九夷點點頭,低聲道:“如此最好。隻是開戰在即,殷雷大人身為陣前左先鋒……”

長風列缺擺擺手,冷道:“這個我自有安排。你先把傷養好。”

“嗯。”

長風列缺的嘴動了動,想說些什麼,最終卻道:“你好好休息吧。”說完,他便走了。再也沒有回頭。

她側過臉,看著他的身影沒入門外的那一縷光中。隻覺得好像做了一個不知所雲的夢。

出了蓬萊島至今,她的一切天真和幻想至今終於已經完全被打破。就像一場殘酷的噬殺,一點一點,淩遲吞噬。她想她以後再也不會莽撞行事,她想從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剝得赤條條之後,她就已經無師自通了什麼叫量力而行,什麼叫深思熟慮,什麼叫委曲求全。蓬萊天尊給了她良好的教養,讓她學會要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讓她學會無論麵對什麼也要有極好的姿態。可是那些都是不夠的。

在麵對那樣的壓迫時,她所表現出來的那些優雅從容的背後,依然還是不知所措。僅靠這樣,保護不了她自己。

一聲綿長婉轉的鳥啼聲傳來。千紅推了門進來,臂上托著巨大華麗的青鳥。她麵上的喜形於色:“小姐,蓬萊島有消息來了。”

令千紅驚訝的是,花九夷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並未像往常聽到蓬萊之名就激動莫名。她招手示意她過去,伸手過去摸了摸青鳥華貴的脖頸,青鳥溫順地輕啼了一聲。

花九夷笑了,漫不經心地抽出它腿上的信筒,卻不急著看,隻道:“蓬萊島上的青鳥這樣多,你是初青吧。不如就以後就別回島上了,跟著我如何?”

初青婉轉地啼了一聲,華美的鳳翎在她臉上蹭了蹭,似乎對她的提議很是高興。千紅瞪圓了眼睛,驚道:“你怎麼能把蓬萊島的祥瑞留在塵世?”

“初青是蓬萊島的祥瑞,難道我就不是”,花九夷漫不經心地將手中的信筒打開,淡淡地道,“既然我可以在此,初青為什麼不可以?蓬萊青鳥可日行萬裏,留在這裏,可以做帛書的好幫手。”

“小姐?!”

花九夷看完了信,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一眼也不去看驚得已經說不出話來的千紅。她伸手輕輕撫mo初青,輕聲卻堅定地道:“千紅,夢該醒了。我們現在已經不在蓬萊島了。如今兩國大戰在即,我們已經隸屬於其中一方。不要再將自己當成蓬萊島中冷眼旁觀的看客。”

千紅心中一凜,說不出話來。近身隨侍十數年,她從來也沒有見過自己主子臉上出現這樣的神情。她本是蓬萊島的珍寶,飄渺得不食人間煙火,卻並不像蓬萊天尊那樣仿佛曆盡滄桑遺世獨立。她是那島中不染塵煙的精魅,清澈如山泉又致命妖嬈。她古靈精怪又懵懂無知,自身的芳華美貌仿佛毫不自知。她幹淨到無知。

這樣一個需要她保護的女子,卻突然露出了這種神情。透徹的,頓悟的,微微帶著一絲嘲弄。

千紅猛然意識到這個女子已經完全脫離自己的掌控了。就如她方才所說,她們已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