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列缺想,也是。把花九夷留在身邊,人家服氣,那是因為她的身份本來就是他的幕僚。若是把那奶孩子帶來,確實難以服眾。想到這裏,他又覺得悶悶的。總得給花九夷找點事情做,省的她一天到晚胡思亂想,回頭又出了什麼事情,他多少根腸子都不夠毀。
於是他道:“那,你就跟在我身邊好了。正好,我卻一個隨身伺候的侍從。”
花九夷卻有些不安了,躊躇了一下,最終,還是道:“長,長風。”
長風列缺抬頭看著她:“嗯?怎麼了?”
她道:“先前,你跟我說,是殷雷大人在照顧鬧鬧。那麼現在,殷雷大人已經到句芒去了。那麼。鬧鬧……”
他道:“你放心,元帥府的人會照顧他的。”
花九夷“哦”了一聲,卻顯然,還是不放心的。服侍長風列缺吃過飯,她自己卻有點味同嚼蠟。
長風列缺一直在仔細觀察她的臉色,道:“怎麼?不舒服?還是不習慣軍中配置?”
花九夷忙道:“沒有,這樣就很好。這水,是山泉,很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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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列缺若有所思地望著她。他在想,雖然任性了一點,但是她的身體還不好,總不能叫她跟著他一起受苦。總要想個法子才是。
花九夷坐立不安了一會,終究,還是道:“長,長風,不如,讓我回邊城去吧。我想,我來照顧鬧鬧,總比……”
她的話沒有說完,長風列缺就捏碎了手中的毛筆。她嚇了一跳,不敢再提,隻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睛還是紅的,但是聲音已經柔和了下去。他輕聲道:“你不要亂想了,鬧鬧好的很。你的身子這麼弱。我怎麼能放你一個人長途跋涉。想都不要想。我知道你想鬧鬧,可是殷嬸子很疼愛他,一定會照顧好他的。”
花九夷忍著眼淚,不敢再多說。她豈止是想,根本就是日夜思念,想到心都要痛。那個孩子,從生下來到現在,已經快三歲了吧。可是她隻看過一眼,而且還是在她極度虛弱的情況下,隻得了一個皺巴巴的一團嫩肉的印象。甚至他好不好,都一直是長風列缺在說,她連一個去驗證肯定的地方都沒有。做母親做到她這步田地,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長風列缺心中不忍,但是知道絕對不能縱容她。而且他心中愈發煩悶暴躁,當下,隻是低下頭,道:“你到軍床上去休息一會兒吧。等睡醒,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花九夷低著頭,去了。
可是真的能睡一覺,就什麼都不想嗎?畢竟,生個孩子。又不是做一場夢。當初在飛鳳別院,她就覺得,長風列缺對她的孩子,似乎不怎麼上心。可是那個時候,生死關頭,她也沒有多想。可是現在,她明明覺得與自己的骨血是觸手可及的,轉一個念頭,卻又遠去了天邊。
為什麼呢?她真的很想問,為什麼,不喜歡她的孩子。
她的頭挨到硬邦邦的枕頭,看著那扇將他們隔開的屏風,閉上了眼。
長風列缺捏著被他自己折斷的筆,手下就是她整理過的冊子,這一本,說的應該是玄武公主之事。可是,他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
這是一個巨大的鴻溝,橫亙在他們之間。他,其實並不知道他們的孩子好不好。他從來就沒有問過。現在給花九夷的一切說法,一切承諾,其實都是他想當然的。他有些躊躇,若是,日後鬧鬧並不如他所說的那樣好,那麼,她大約,又要傷心欲絕了吧。
她是被一陣說話聲吵醒的。原來是帳子裏已經聚集了許多將領,在議事。她抱著被子坐了起來,側耳聽了聽,卻隻聽到一群陌生的聲音。長風列缺似乎並沒有插嘴。但是她知道,他應該就在那裏,高坐首位,等著所有人都把觀點發表完。
他們在爭吵的,似乎就玄武之事。有人認為,除了把玄武公主找回來,還應該向玄武方麵施壓。但是大多數則認為,不如派人出使,去表達友好的意思,兩國攜手,快快將公主找回來才是正道。大約是吵累了,帳子裏的動靜,從一開始的精彩紛呈,慢慢地變得稀稀落落起來。
長風列缺的一雙眼睛,冷冷地掃視過每個人身上,直到最後一點聲音都安靜下去,他輕咳了一聲,道:“玄武公主之事,本來就是玄武自己的事情。縱使他家公主在我們帛書失蹤,我們急著表明立場,難道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是怕別人不知道我們與此事有關係嗎?”
眾人一愣,然後紛紛噤聲。聽他說下去。
長風列缺一揮手,道:“作為友邦,我們隻需要做到一個友國的立場,盡力派人幫助尋找就夠了。過分熱情,和過度反彈,都是不妥。玄武王不是笨人,他應該明白本帥這麼做的意思。何況,玄武並不是輕易介入戰爭的國家。玄武公主雖然在玄武國內威望甚高,玄武王也絕不會僅僅因為她一個人,就讓自己的整個國家卷入戰爭。你們當誰都是祝融那樣的蠢貨,被激怒一下。就氣勢洶洶的揮兵壓境?”
一個將領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