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那小王將軍是為了從江南購買糧食運往北方賑濟旱災所用的。你們都知道,四年前開始鳳仙教不就封鎖了江南的糧道,不允許江南糧食的流出嗎?但是這次為了北方的災民,小王將軍才不得不放下`身段和臉麵,請求江南看在北方災民的份上賣糧食給她。”
“真有此事?那鳳仙教到底答應了沒有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
“唉,我猜想應該是沒有答應吧。如果答應了,皇上看在糧食的份上,功過相抵,應該不會治小王將軍的罪吧。”
“算了,不管小王將軍如何,我們恐怕也插不上手。還是先擔心擔心我們自己吧。我這已經是第四次趕考了,前幾次都名落孫山,希望今年能夠有運氣考上。”
“嗬嗬,我說郭姐兒,你來京城也有幾日了,也沒見你去拜訪拜訪下誰,打點打點下誰,就在這裏說些白日夢話,真是太天真了。”
“黃妹子,你這是什麼話?我郭東良十年寒窗,一定會憑自己的真本事考上。你何必說些侮辱人的話。”
“郭姐兒,不是我對你有惡意。我有親戚在京城,早就打聽好了,今年的價碼又漲了。莫說那狀元榜眼我們就不用想了,連三等的最後一名,恐怕都快安排好了。我沒來京城前以為她們都是在糊弄我,可前幾天我試探去看看那幾家主考官的門庭,不看不知道,那門檻都,快被人踩爛了。我本來還不信這些傳聞,又著人打聽了前兩次科舉的情況,那些人說的繪聲繪色,不像是假。我甚至還遇到其中一個買了個二等進士出身的,現在在吏部謀著一個小官,那天借機向她請教一副寶墨,那個字寫得跟六歲孩童一樣,文章連詞句都不通暢——所以,前兩天我也傾盡全部身家,托人向主考官家帶一份禮。不求她給我安排名次,隻求若我在榜上,可別給我掉下來了。不過人比人,我也不知道我那份禮人家看不看的上眼,小妹囊中羞澀,也隻能略盡心意了。”
“黃妹子,你——”
“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我這種舉動,不過這年頭,事實如此,我們若不隨波逐流,就隻有覆滅了。
“郭姐兒,黃妹子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我們都是靠讀書求功名而立世。如今這世道日益艱難,就算在我家那種小地方,不論是柴米還是油鹽,都比過去翻了不止一倍,這京城的物價更是高得離譜。若不是遇著兩位,大家分攤一下房租,我們恐怕連客棧都住不起。若是像黃妹子這樣舍財謀個位置,好歹將來家計也不用發愁,未免不是一條取舍之道。”
蘇遷收回耳朵,默默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她看了看樓外金黃色的樹葉,忽然感覺到強烈的秋煞之氣,仿佛繁華落盡,生機渺茫,眼見就是一場冷酷無情的冬天。
考場弊案、南方叛軍,北方旱災,虎視眈眈的祁連,蠢蠢欲動的翼州,朝堂上君臣弄權,將軍府無力回天,這朝廷處處危機,如履薄冰,隻需要一隻拳頭,砸下來,就會支離破碎。
而她們的帝王呢,還在後宮裏,為美人三天兩頭不肯早朝。
蘇遷忽而感覺一陣心灰意冷,劉氏皇朝的沒落已成定勢,怕是遲早都要覆滅。隻是頂替上來的不知道是誰?是鳳仙教的馮開,還是祁連族的朵蘭,還是翼州的琅嬛府舊人。
如果蘇星還活著……
蘇遷忽然笑了起來,她活過來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免不了被卷進來,不得脫身。她那樣一個聰明的人,最後還不是死了,死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想起當年她鄭重其事的將費歌的貪汙罪證交到蘇府,希望將來有一日能借蘇家之手,拉費歌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