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違時遲遲不至,如此折辱親王尊駕,簡直豈有此理!

“王爺!”鄞洲司馬南冥佩驟的立起,雙手抱拳極度隱忍,一副恨不得出師沙場嗜血飲恨之貌。

非但不怒,菱昱反而笑道:“佩君真是急性子,肖大將軍定是有事分不開身,咱們這幫閑人等等便是。”

侍婢斟了一杯酒,菱昱悠閑地提杯來飲,一點不似氣惱之狀。一旁的孟太傅微微點頭,弈王小小年紀便懂得忍辱負重且一切以大局為重,此舉實屬不易。再看看滿麵怒容的南冥佩,少年英兒壯誌淩雲,隻可惜心急氣躁,相形對比之下,不免粗糙了些。

“尚待磨礪啊。”孟太傅在心裏歎氣,臉上卻笑意冉冉。

片刻間,席下眾人靜如寒蟬,弈王尚且能忍,自己又豈能遜色。

菱昱鬆了口氣,抬首望去。一彎廉月清潤如珠,灑下一抹抹殘缺的光澤,更顯得寒意嫋嫋,楚楚生憐。目光下移,躑躅血紅,簇簇驚目,這滿園杜鵑正好可以時時提醒於他,不忘亡國之痛。

“本將姍姍來遲,還望弈王寬罪。”肖旭總算露了麵,身後隨從五人,個個持刀攜刃。那裝束不似賓客,倒像是出遊巡邏。

“大膽,麵覲弈王,竟敢攜帶兵器。簡直目中無人。”壓抑已久的憤怒如那破殼之蛋,再不能容。南冥佩躍身而起,攔在了肖旭麵前。

“放肆,還不速速退下!”菱昱大喝出聲,氣得臉色煞白。

“王爺,這人不懂禮數,理應教訓。臣這是……”頓覺無辜,南冥佩據理力爭,完全不理菱昱示威性的眼色。

肖旭嗬嗬一笑,抱胸調侃的道:“這位小弟似乎肝火過盛,回頭我遣人送些去火的湯藥到你府上。如何?”

南冥佩鄙視的瞪著他,正欲開罵,卻被菱昱喝住。

離席來至肖旭麵前,菱昱恭謹的解釋說:“此小兒乃鄞洲司馬,望將軍念其年幼,莫要與他計較。”

啟地沒人了嗎,讓此等宵小任司馬一職。“弈王都開了口,本將又豈敢多言。”肖旭斜目望向菱昱,聲調冷硬,態度鹹淡。

“多謝將軍大諒。”菱昱堆笑賠禮。麵上一肅,回身對著南冥佩又是一喝,“給本王滾回鄞州,三年不得踏足臨封。”

菱昱瞪著南冥佩,眼神淩厲,恨不得在他身上穿幾個洞。給你台階、給你機會,你仍要逞能,真是枉費本王一番苦心。念至此處,心中動容,麵露失望之色。

這番處罰其實是在解圍,弈王如此護他,南冥佩豈會不曉,頓時痛恨自己行事魯莽,受罰也是應該的。當下二話不說,抱拳便是一禮,安靜退了下去。

靜然回首,他在心裏發誓,今日讓弈王失掉的顏麵,他日定要這肖旭十倍償還。

“將軍,請。”菱昱恭敬有禮,親自將肖旭引至首席,待他坐定,自己才肯歸席。

冷眸輕挑,肖旭心中暗道,弈王好比蛟龍,一招若得雲雨,終非池中物也。

斂起心神,笑言道:“肖某今日誤時也是有緣由的。早聞弈王身體孱弱,病魔纏身而久不能愈,故此親訪江南尋找名醫,幸有所獲,王爺不妨讓他看看,興許能有對策。”不給半點喘熄機會,肖旭喚道,“來人,去把大夫請來。”

肖旭正對麵,端坐的花甲老人乃太傅孟允梁。聞言,他清淡的笑:“將軍有心,但此舉似乎不甚妥當。細思之,豈不讓人笑話我啟地無人,連醫病救人之事都要勞您費心。”

“久聞孟夫子學富五車,乃治國良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肖旭擅長欲揚先抑,馬屁拍完,話鋒陡轉,“您老人家雖飽讀書卷,通古曉今,卻也不懂歧黃之術。再者,讀書之人胸懷廣博,當海納百川,何必賭一時之氣逞一時之快。肖某乃一介武夫,不過想出些綿薄之力,不是連這點好意都要被拒之千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