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處,幾株臘梅在風中殘曳,米粒大小的花骨朵在冰雨的蠶食下,一尾一尾的凋落。“我原諒你。不論你做了什麼,我都原諒你!”最後,羅浮還是妥協了。既然他要把一切都扛下來,既然他想借此來自我懲罰,那麼,她成全他。

“羅浮……”他把頭靠在她的肩上,往溫暖處縮了縮脖子,倦倦的嚶嚀,低沉的聲線直壓人的心髒,“不允許,我不允許自己無力。因為隻剩下你了,絕不能失去。娘她……”她要我別去打擾你,她還要我,要我別告訴你!

“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再三的躊躇,終是敵不過心裏的衝動。她太想知道,也太不敢知道。

又往裏麵縮了縮,君謙輕輕地笑著:“帶著娘一起過來的。”

“具體一點。”再不許這般簡練,意圖一帶而過。

他頓了頓,隻在心裏輕數。就在你離開的那年,她眼睛壞了,我去做工賺銀子;再後來,她饑腸轆轆,我和乞丐搶饅頭吃;沒多久,她住進了蕭府,我賣身為小雜役;再往後,她渾渾噩噩,我努力讀書習武。寒冬臘月、烈暑酷夏,分分秒秒不敢有半點鬆懈,始終始終拚了命的向前衝……

那些不是人過的日子、幾近煉獄般的生活裏,我瘋狂甚至殘忍的鞭笞著自己。幸好每每買醉後還有夢中的你,給我支撐給我力量。否則,估計早扛不下去了。羅浮,是因為你,我才有勇氣活著。等了很長時間,他卻隻是說:“是蕭大人器重我,一心栽培我,君謙才有今日。”

他跳過去的那些,都是空白?羅浮無輒,換個問題道:“為何你要化名玉謙?”

君謙淡淡的抿唇:“這樣比較好隱藏身份。”再者,‘君謙’是你給我的。我也隻願給你一人。

羅浮皺了皺眉。“既然要隱藏身份,幹嘛不直接改名換姓?”

“我怕你找不到我。”如果你來找我的話。

月眸一怔,稍稍鎮定後才問:“那你現在想要做什麼?還有,如果我要你和我一起走,你是否願意?”

收回腦袋,他直立著身子看向她,眸色深幽:“羅浮,逃到哪裏都是一樣!我們躲起來,然後再被發現,最後他們會帶你走,而我隻有眼睜睜看著的份?”

已經試過一次了,不要再有第二次!

眉心一擠,羅浮鄭重的對他說:“我都安排好了,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的。哥,你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

他望向遠處,往日的傷痛一幕幕襲入眼簾,在那裏滴滴凝固:“羅浮,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過去的天真,就讓它成為過去吧。”

心底一酸,月眸噙著幾抹悲楚:“哥,你不相信羅浮了麼?”

“不。”他淡淡的說著,“我隻是不相信命運,我選擇相信自己。”

驀的一呆,羅浮悲楚的看著他。

你變了,你變得……

說不清了。

遞上一疊子的紙,幾乎全是地契,羅浮解釋說:“幹什麼都是需要銀子的,不要總是寄人籬下。這些都是我名下的產業,以前掙錢除了要亡命天涯,還想讓你和娘過上好日子。現在,我把這些都轉交給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會阻止。但有一點,你要平安,一定不準給我出事。否則,十輩子我都不理你,輪回了也不行。”

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君謙驟的拉過她,揪心的道:“答應我,不要莽撞行事。時機一到,我會想辦法還你自由。”

還我自由?君謙,什麼才是你說的自由!羅浮苦苦的一笑,心髒都酸成了水。再沒有回嘴的力氣,她隻是清冷的說了聲:“鬆手吧,我該走了。”

“你,不去見見娘?”他咬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