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下心要他看守馬廄?倘若他一個不小心出了意外,那小姐豈不是又出不了閣了?
「可......」
他養尊處優慣了,要他怎麼屈就?
這座草棚的上頭已經破了好幾個洞,就連桌椅也都破舊不堪,能讓他窩身的地方隻剩下一個小小的角落,他得要縮緊身子,才不至於讓手腳跑出棚外……
就算她救了他、就算她不想待他好,也不該以這種方式淩虐他吧?
現下的他已成了奪權陰謀下的犧牲者,好似是落荒而逃的落水狗一般,就連尋常的漢人百姓都不需要尊重他了。
「你就暫時忍忍吧!說不準十天之後,我家小姐就會趕你走了。」勁坎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要他別太擔心。
「怎麼會有這種說法?」十天之後?
「那是……」
「勁坎,你都不用幹活兒了嗎?」
一道女聲從馬廄的另一頭響起,一個略微瘦削的身影立即閃至兩人麵前。
「我在替他打理今兒個的睡處。」好歹也該拿幾張氈子給他墊一墊。
「那還不快去!還杵在這兒做什麼?」她冷眼睇著勁坎。
「我這就去。」
勁坎無奈地睇了項爾聿一眼,投以惋惜的目光,隨即便快步離開。
「項爾聿,這兒可熟悉了?」惠兒灩將手上的提籃擱在木桌上,隨即大剌剌地坐在木椅上。
「熟悉了。」
這裡不就是馬和馬廄,還有一座不能遮風蔽雨的草棚。
「先過來用膳吧。」她輕點著頭,對他招了招手。
「多謝。」
他差點忘了自個兒已經一整天都沒進食,渾身疼得難受,光是要應付這些痛楚,便要浪費他大半的精力了。
她人似乎還挺不錯的,居然還記得替他準備晚膳。
先前真是錯怪她了,在心底暗罵的幾句就當他是非不分,錯把君子當小人。
「不用謝,就算養條看門狗,也要給牠一頓溫飽,是不?」她不以為意地說,壓根兒不覺得自個兒的話中帶刺。
項爾聿驀地一愣,睇著桌上的佳餚,頓時覺得胃口盡失。
狗?
她居然拿看門狗來比喻他?難不成一離開契丹,他就真的成了落水狗?
「怎麼了?這膳食不合你的胃口?」見他拿起筷子卻動也不動,她不禁微蹙起眉,以指捏起一片肉絲。「不會啊,這肉很香、很滑嫩、很好吃的。」
他蹙緊濃眉。「我不是狗。」
他貴為契丹的十四皇子,隻不過是被上頭的兄長壓迫,不得不逃離,要不然他豈會願意屈就?
然而他都已經如此退讓,她為何還要說他是條狗?
看在她救他一命的份上,他已經相當容忍她,不過,她若是再這般不知好歹地羞辱他,就別怪他不顧念救命之恩!
「誰說你是狗?」她擰眉睇著他。「是勁坎說的嗎?那個混蛋!我隻是要你來打掃馬廄,又不是把你當奴才看待,他怎能這樣說你?」
勁坎居然背著她欺負他……好樣的!看來她得清理門戶了。
「沒,他沒有這樣說我。」他愣愣地道。
不像啊!她真的不像是在裝傻啊……難道她隻是單純地比喻、難道隻是他多疑,誤以為她在冷嘲熱諷?
「那是誰說的?」她逼近他。「你甭放在心上,有話儘管直說,我絕對不能容忍我的弟兄對你這般無禮。」
「這……」
他搔了搔有點發麻的頭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