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很難過,“是的,對不起,你在那麼困難的時候,我不辭而別,是我的錯。當時很難過,昏天黑地,除了工作,其他的時間,我沒法安然度過,可是,經過了那段時間,我現在很平靜,也很懶,不想再回去了。”
他驚疑,“你居然這麼不負責?我那樣的愛你,你不止傷害我,悶頭離去,一個交代沒有,而今,我苦口婆心追回你,你竟然輕易的就把這段感情推卸的一幹二淨?你為什麼不考慮我的感受?我是你交易出去的商品嗎?”
唐曼很難過,“是的,我曾經也愛過你,可是我現在很累,無論多殷勤的追求似乎都提不起我的興趣,我想一個人生活。”
他瞪大眼:“你這個自私變態的蠢貨。”
唐曼疲憊的說,“是,你說的對,我是自私變態。”
她關上了門,李文凱氣的跳腳。
這個女人翻臉就象翻書,天下怎麼有這麼不負責的人。
他氣的沒辦法,可是他有事業,畢竟不能天天守在家裏,而他一走,另一個男人便會順勢的進來討好了。
張啟軒很會公關,他知道唐曼和李老太的感情,所以他會和唐曼一樣,陪著李老太,盡力的討好她,甚至對石冰,他也表現出了極大的喜愛。
可是。
李老太很精明,你這個年輕人再嘴皮子厲害,你也不能和我兒子比。
石冰呢,你這個叔叔再和善,也不能和我爸爸比。
他很無奈,卻無計可施,他唯有希望自己的真情還能打動唐曼,讓她不至於這麼輕易的動搖。
唐曼耐心的勸李老太接受化療,李老太卻微笑著搖頭,“小曼,你相信嗎,我並不很痛,也沒有覺得太大的痛苦,可能我信佛,肉 體上的痛苦並不是很厲害,我都能熬的住,我不想去做化療承受那種折磨來苟延殘瑞,我隻希望現在的每天都開心快樂這就夠了。”
她非常固執,不去做化療,反而堅持每天依然和老朋友們聊天,打打太極拳,或者唱唱京戲,隻是,她的生命畢竟抗不住疾病,她一天天的在衰弱。
唐曼和李文凱都非常的難過,可是對著李老太的堅決,兩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李文凱私下裏難過的掉眼淚,唐曼去勸解他,他難過:“我怎麼辦呢?沒有了母親我怎麼辦?”
唐曼這才發現,他是這樣的脆弱,母親在他的生命裏至關重要,而今,他精神世界裏的支撐搖搖欲墜,他也承受不了。
他求唐曼,“你不要再離開我。可以嗎?”
唐曼也是猶豫不決,現在她是自由之身,可是對著兩個她生命裏都很重要的男人,她真的沒法選擇,兩個人都有過錯,兩個人又都真心的悔過,如今,愛情如何選擇,實在是一個難念的經。
——
石冰在她懷中蠕動,她怯怯的哭,“曼姨,奶奶真的會死嗎?”
她安慰石冰,“奶奶會一直守在石冰的身邊。”
一天一天,太陽每升起一天,李文凱的痛苦就又增加一分,因為那預示著母親的生命又消逝一天,他根本無法阻止時間的流逝,當你眼睜睜的看著親人的生命在一點點的消逝,你無能為力,那種痛苦比死都難熬。
李老太是這中間最明智的人,她不做化療卻認真的把自己的眼底做了個徹底的檢查,醫生讚許的和她說:“石女士,您的眼底沒有任何問題,眼壓不高,晶體也不混濁。”
她放了心。
“唐曼。”她和唐曼一起走在玉佛寺的甬路上,溫和的和她說,“我走了,我的眼睛留給你,你一定要接受。”
唐曼嚇了一跳,這怎麼可以,絕對不能。
李老太慈祥的撫 摸著她的頭發,“那樣我才全無遺憾,你可以用我的眼睛繼續看這個世界,用我的眼睛繼續來注意著文凱,關懷著石冰。”
唐曼掉下眼淚來,“石姨,我可以找的到捐獻者的。”
李老太嗬嗬的笑下,“我走了,我的心還在啊,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她真的很豁達,在她的世界裏,一片安寧,如今,她已無憾。
唐曼哭著伏倒在她的膝上,兩個人坐在佛院裏的長椅上,聽著風沙沙的吹過,鳥兒成群從頭頂掠過,嘰嘰喳喳。
李老太,石寶梅女士,她看著前麵,眼光安祥,等了很久,她問唐曼:“你看那裏,你看見了嗎?”
唐曼順著她的眼睛往前麵的天空看,其實她什麼也沒有看到,但是她知道,李老太看到了什麼。
她一定看到了西方世界的安祥極樂,看見了佛相裏的如來佛祖。
唐曼流淚,她伏在李老太的膝上,二十多年了,母親的懷抱和愛撫隻存在在她的記憶和幻想裏,如今,有另一個女人給了她生母般的關懷,她被深深的感動,剛想享受這得來不易的母愛,可是,這份簡單的幸福又要殘忍的離開她了。
她輕聲哽咽,“是,我看見了,看見了。”
石寶梅微笑,她慈愛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