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悅紅也已經長大成人,她會有她自己的思想,這是誰也左右不了的。”
“那麽你又何必要求一定要知道真相?”
“這是每一個父親都會想知道的答案,不爲什麽,隻爲那一份永遠割舍不了的血脈親情,你懂嗎?”至剛語重心長的說道。
如果悅紅真的是他的女兒,那麽他愛護她的心情就會截然不同,不管他和悅紅能否相認,在他們的身體裏麵總是流著相同的血液。
蘭芝悲傷的低泣著,她內心的痛苦有誰了解?在命運的捉弄下,她無法嫁給自己所愛的男人,爲了贖罪她賠進自己一生的青春與幸福,二、三十年來,她每天活在一種精神的折磨下,她並非神聖,哪能真正忘懷那唯一刻骨銘心的戀情?她隻是一再的用道德的力量壓抑自己,表現出一種賢妻良母的風範,而她心裏的無奈,是無人能懂的。
“我還是不能告訴你什麽。”蘭芝一麵用麵紙拭淚,一麵控製自己的情緒,“請你考慮一下秉輝的立場,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
她拿起皮包站起身,準備離開,至剛也跟著站起來黯然的道:
“我送你回去。”
見到母親和薑伯伯準備離開,悅紅慌張的側過身,等著他們走過,希望他們不會發現她。
朱利文知道她在躲人,便對著走過的那對男女多看了兩眼,目送他們結賬離去。
“他們走了。”
悅紅卻仍低著頭,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麽還能若無其事村坐莊這裏,她究竟是誰的女兒?
“你想離開嗎?”朱利文體貼的問道。
他是在發現悅紅的神情有異之後,才留意起那對男女的談話,雖然隱約倒也聽了個大概,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悅紅在知道自己的身世隱密,心理的刺激必定不小。
悅紅木然的搖搖頭,麵對著原封不動的美食,她完全沒有半點胃口。
他考慮了一下,決定保持沈默,就當做什麽也不知道吧!如果悅紅不主動談起,他最好還是別介入,以免侵犯她的隱私。
半晌,悅紅突然又改變主意的道:
“我想走了。”
“走吧!”他沒有第二句話的站起身。
“對不起,我破壞了氣氛。”上車之後她對他道。
他笑了笑,問道:“你要回公司嗎?”
悅紅遲疑了一下,才點點頭,神情有著幾許茫亂。
他送她回到公司,然後給了她一張名片。
“如果想找人陪你的話,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是你跟至剛說的,對不對?”蘭芝將丈夫推進書房裏,關起門來問他。
“說什麽?”秉輝望著站在麵前的妻子,明知故問。
“當然是說我們的事。”蘭芝語氣沈重。
“他對你說什麽嗎?”
“他已經猜到悅紅可能是他的骨肉。”蘭芝的眼裏又泛起淚花。
秉輝安慰道:“他知道了也沒什麽不好,他總是悅紅的親生父親啊!”
蘭芝激動的道:“你爲什麽就是不了解?把真相揭露出來,對大家都沒好處的。”
“你沒把真相告訴他嗎?”
蘭芝淒然回道:“我要怎麽說?悅戲知道了,心裏又會怎麽想?”
秉輝感慨的說道:“造成這種結果是命運的安排,我想悅紅應該能諒解的。”
“不知道就沒有煩惱,悅紅好不容易走出胎記力陰影,我們何必再把她的生活搞亂?”蘭芝顧慮的道。
悅紅是一個心思細膩的孩子,遇事難免鑽牛角尖,站在母親保護子女的立場,她甯願永遠隱瞞這個秘密。
悅紅步伐沈重的踏進家門,她的心頭籠罩著厚厚的陰霾,令她再也輕鬆不起來。
母親中午的那一番話雖然沒有講得很真確,但意思也已經夠清楚了,她並不是父親的女兒,她是母親和薑伯伯的私生女。
私生女,她終於明白她臉上的印記是一種羞恥的符號,也可以說是上天對母親不貞的懲罰,結果是報應在她身上,她該恨誰?
“回來了,想吃點心嗎?”母親臉上帶著慣有的慈藹笑容,完全看不出任何異常的情緒。
她突然對母親産生一種厭惡的感覺,母親臉上的表情仿佛隻是一張虛假的麵具,如果不是讓她意外得知真相,她永遠不會知道母親會是這樣一個表裏不一的女人。
“爸呢?”她勉強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
“在書房裏。”
“我去看他。”
悅紅幾乎是以逃避的心理從母親身邊走開,她無法忍受那股揮之不去的厭惡,她們母女的感情一向親密,而現在,她卻甯可和母親離得遠遠的,最好別碰麵。
她走進父親的書房,父親正背對著她,坐在窗前吸煙鬥,在國外的那些年,她最思念的就是這股熟悉的氣味。
“爸!”她伏在父親的跟前,猶如一隻向主人撒嬌的貓咪般,臉頰輕柔的摩挲著父親的禸體,她從沒有像此刻這麽同情過父親,他應該知道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吧?可是他卻如此的疼愛她,從小到大,他沒有對她說過半句重話,即使是親生父親,也不過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