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那樣一個天真可愛的娃,就被這種馬禍害了!
李攸揮手擺脫了鶯鶯燕燕們,回頭道:“十兒跟她們敘舊吧,春瑛跟我進來。”便徑直往後院走。
春瑛感覺到四麵八方有幾十道冷光射過來,冷笑一聲,淡淡地道:“三少爺好糊塗,您如今是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份?我今兒到府上來是作客的,你有事,大大方方說就是了,單叫我一個跟你進屋做什麼?!”
李攸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如今她已經不是他的丫頭了,又嫁為人婦,孤男寡女的似乎有些不妥。可是,他要對她說的那件事,卻不好讓別人聽見。眉頭一皺,他道:“事急從權,你且跟我進來,大不了敞開了門讓人看著就走了。立夏來守門!”走了兩步,見春瑛仍舊板著臉站著不動,便歎道:“這件事跟你們家胡望山有關係,你真個不聽我說麼?!”
春瑛心中一動:“什麼關係?”
“你隻管進來,我慢慢跟你說。他是幹什麼的,你也知道,難道要我在這裏當著丫頭們的麵說出來?”
說得好象胡飛做的是見不得人的事似的。春瑛撇撇嘴,見立夏來勸,便道:“既有正事,怎的三少奶奶下的帖子裏隻單請我一個?若早知道是跟望山有關係的,我便叫他一起過來了。我向來不管他在官麵上的事,你就算跟我說了,我也不知道詳情呀?”
“不是那樣的。”李攸想了想,“事情牽涉的人太多了,泄露出去,對大家都不好。因此我才叫了你來,為著你是半個自己人。你也別顧慮太多了,這院裏的都是家生子,不會說些什麼不該說的話。”他掃了丫頭們一眼,眾人忙乖乖低頭作順從狀。從方才的對話中,她們也知道春瑛不是什麼意圖勾搭主人的狐狸精了,當然不會胡鬧,萬一惹惱了三少爺,可不是玩的。
春瑛笑笑,換了個“有禮”的口氣道:“三少爺別怪我多心,說起來我原是三少奶奶的客,因著舊日情誼,方才跟您說了幾句話,但如今三少奶奶不在,您又不讓別人作陪,叫我好生為難,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我們胡家雖然比不得侯府尊貴,卻也是體麵人家,我少不得要顧著夫君的臉麵,在言行上小心謹慎些。如今世上多的是一種小人,慣會盯緊了人家的一時疏忽,編造些沒影兒的事來亂傳,壞人家的名聲,好以此取樂。我雖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但若我遭人非議,不但胡家臉麵受損,連溫郡王府和東府老太太、太太的臉上也無光了,還連累了三少爺的名聲。因此,我雖無意惹您生氣,好歹要顧著幾家人的臉麵,若有得罪的地方,還請您別見怪才是。“
她這一番話裏,點明了三個意思,一是警告李攸別把她當一般出嫁的丫頭般,想怎麼使喚就怎麼使喚,二是提醒他注意管束身邊人的嘴巴,三則是抬出了兩個靠山來,說明不論是胡家還是她春瑛本人,都不是他能任意擺布的,叫他注意點分寸。但在這三個意思以外,還有一個意思,那就是:不是我身份變了在舊主人麵前擺架子耍威風,我也是不得已,這也是為了你好嘛。
李攸本是個心思剔透的人,雖然一向把春瑛當是半個自己人般,說話做事少了忌諱,但如今聽了她這話,也明白過來了,不由得心下暗惱。
偏偏她說的話又占了大道理,不說別的,單是東府叔祖母的麵子,他就不能不顧了,隻得咬牙道:“姑娘多心了,我不是不知禮的人。”便把內院做活的丫頭都趕了出來,連胭脂也打發去了老太太處問安,才讓立夏將春瑛迎進書房陪著說話,又打開了書房麵向院子的窗戶,讓所有人都能瞧見裏麵的情形,偏又隔得老遠,一個字也聽不見,但他始終還是沒把十兒叫進來。